方宇南一晚上都没睡好,半夜被睡在客房里的吴晴折腾醒,他只好陪着她,她抱着马桶吐个不停,早知道她的身体这样不好就不应该答应她出院!
晨起,方宇南贪恋被子里的温暖一个不防枕头就被人抽走了。
“醒醒,太阳晒屁股了!”吴晴心潮澎拜的打开窗帘,外面阳光刺眼的投在方宇南的身上,他真是想绑了她的心都有,昨天晚上还虚脱成那副样子,今天比鸟儿还活跃!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小孩子一样嘟着嘴,伸出一根手指头撒娇道:“再睡一会,就一会!”说着就势就要抢过被她抱在怀里的枕头。
吴晴身姿敏捷,让他落了空。“哈哈,方二少竟然也有这么萌的样子,萌一萌十年少啊。”说完又蹬蹬蹬返回客房取出什么东西:“你等等,我拍下来,放到网上肯定火爆!”
方宇南立马清醒,顿时坐起来大吼一声:“你敢!”警告她的同时还不忘叮嘱:“你慢一点!想拍什么时候都能拍,跑来跑去的别伤到孩子!”
吴晴才不管,咔嚓一声拍摄完毕把照片存了起来,冲长了一对黑眼圈的方宇南晃了晃手机,拖他起床换衣服。“你不是说带我玩去吗,我现在心情大好,就今天吧。”
方宇南一边答应着,另一只手抢过她的手机:“离辐射远一点!”
初秋的高速公路,两旁的树叶被染得芬红,远处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一派金黄,绿色的苍翠愈来愈浅淡,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吴晴一身休闲打扮,牛仔裤把她的双腿修饰的笔直修长,她轻松的靠在椅子上痴痴的望着比远方更远的地方。“快看,那边有湖泊唉。”
方宇南专心开车无瑕顾忌她,看她把身子都要探出去了,抽出一只手把她掰回来,“系好安全带!,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一个孕妇!”
吴晴嘟着嘴,“我是孕妇,又不是囚犯!再说我又没下过乡,看见那么漂亮的湖情不自禁嘛。”
方宇南顺着她刚才的目光向远处眺望,垂下眼帘冲她嘲笑道:“看来你真是大小姐,那不是湖,不过是个鱼塘!”
鱼塘?吴晴一脸的好奇和期待晃着身边方宇南的胳膊:“就去鱼塘吧,就去那吧!”
他蹙眉,她真是说风就是雨,“不去度假村了?”
吴晴沉吟数秒答应着:“不去了,去农场吧,正是秋季,一定很好玩。”
方宇南转动方向盘挑了头向刚才路过的鱼塘开去。
那鱼塘平铺在远处的山峦之间,四面环着浓郁的树木,依稀透着缝隙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方宇南把车子停下来牵起吴晴的手向那边跑去,迎面吹来的秋风不甚舒服,阳光打在背上一片暖意。有稀少的几片叶子落下来,正落在他们身边,风起叶飘零迷了眼睛,吴晴笑的俏皮,方宇南环顾四周,这是兰舟农场,占地面积广大,鱼塘边的绿丝网懒散的晾在一旁,一叶短小的舟停在岸边,没有人,一派安静,环着鱼池有零星的老人坐在岸边垂钓,小孙子们在岸边堆着土丘玩的不亦乐乎。
“南瓜,我喜欢这!”
方宇南见她笑的开怀也一扫压抑的心情,揽过她的肩头,“那以后咱们就住这。”
“谁要和你住,我要和楚铭住在这,还有我们的宝宝,一家三口!”吴晴毫不掩饰,她的话和她的人一样,随意洒脱,敢爱敢恨从不犹豫,没有委婉的曲意逢迎,也没有多余的矫揉造作,一切自然而然。她的话里话外透着笑意,却总是让方宇南读出了哀伤,她像一本书,旁人看到的都是热闹的人山人海,而他看到的只有厚重幕帘下缩成一团的孤单人。
“真伤人啊。”方宇南强迫自己展开笑容。
吴晴娇笑着歪过头,她何尝不知这话伤人,可她能怎么办呢,她爱的人不爱她,可她不愿轻易放弃,只因为那年雨夜他微醉沉吟,说了一句:我爱你。
她也知道那句爱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偏偏就是三个字便轻而易举绑架了她的心。
有些人注定是远古巫师精心为你下的蛊,楚铭便是她的伤心蛊。吴晴抬起头看了一眼方宇南,而她,是他的劫难,她没有本事蛊惑他,若说为何他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只不过靠着微薄到不可靠的缘分罢了。
可她忘了,两个人相爱只靠缘分就足够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高地山坡,微微俯视着半面农场,吴晴的笑靥突然僵了,直到嘴角酸涩她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嘛?”
方宇南望着远方摇头。
她自顾自的说起那段遗忘在时光里的故事:“三年前,我第一次独自旅行,在内蒙古草原租下一匹马,傍晚风大的很,那马受了惊吓,我完全控制不住它,楚铭就是在那时出现的,他身穿蒙古服打马而来从我身边拉起缰绳,用尽力气把小烈马降服,我吓坏了,从马背上跳下来,扶着胸口不停喘着粗气,他走到我身边问,你没事吧?我惊魂未定只知道摇头,看到他手心的伤,触目惊心的红,升起一阵心疼。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方宇南没有打断她,直到她停下来,他才问:“然后呢?”
“然后他带我游遍古镇山村,百年古城,他很诚实的告诉我他曾经答允最爱的女孩一同前往,这一遭算是他送给自己未完成的歌。他说他想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我便毅然决然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流浪四方。”
吴晴抬起头,方宇南面无表情,她冷笑自己的幼稚:“很傻对不对,那个年纪不管不顾,选择与他相守到老。可他诚实的很,他说过他对我的感情只限于喜欢,并不爱我。你知道,我顶讨厌他的这份诚实和果断,让我一点幻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呢,你爱他吗?”
吴晴微怔,愣了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方宇南深邃的眼睛。
她终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那时候是爱的吧,爱的孤勇,现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每天都充满冒险和新奇,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每天我都不想错过。”
“那就是不爱,既然不爱,为何要徒增悲伤?”方宇南问得让人心悸,吴晴不知如何作答,只敷衍的笑了笑:“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走在落叶缤纷的行道树下,两旁的菊花开的正好,紫色的千瓣弯曲打卷团成难得的喜气洋洋,吴晴的青色帆布鞋染了一层秋叶的橙,她低着头寻找着刚才的问题,一个词涌入脑海,将她包围,是习惯!她爱他已经成为习惯了。到如今她都不愿去相信他是真的离开,或许,他从未走到自己身边,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擅自闯入者,如果不是自己打开心门,他是不会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他们一齐向鱼池边的白房子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白房子,那是一辆废旧的白色面包车,只不过改装成了房子的模样,底盘垫着轮胎和木桩。他们弯着腰走进去,一个身穿蓝布衫的婆婆戴着花镜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什么,她身边的老式收音机播放着邓丽君的老歌,不知为何吴晴心里蓦明神往这种平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