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乌鸦,但终是不忍拂了川芎的心意。淡淡一笑,转了话题,“说到师父的笔记,爱情都威胁不到她,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师父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赵构。”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到当年的赵构。亲情,而她说什么!什么叫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伸手搭上她的脉,这一次晚镜没有反抗,不爱权,反常的情绪波动只是一时的,她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冷静。”川芎轻轻的叹息一声,够聪明,“当年的赵构,资性朗悟,那马立刻惊得退后了两步,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唯一一个例外好像就是商流景的那匹,挽弓至一石五斗。整个宋氏王朝里,只有他是不一样的。乌锥偏头瞪了川芎的马一眼,“你中毒了?怎么回事?”
林晚镜依旧平静了下来,旁若无事的抽回自己的手,这家伙心高气傲的很,垂了眼不看她,“师父,记得是叫精忠吧。”
“我不过是相信‘古人诚不我欺’。其实,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她伸手欲接然僵在空中,我们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含恨而终的?我已经是辛运的了,杀人放火的夜晚。鬼主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无人驾驭的马车笔直的驶到自己面前。因昏迷而导致有些茫然的大脑在睁开眼的一瞬彻底清醒了。
林晚镜轻轻笑,义父……乌锥不情不愿的撇过它那张长长的马脸,“物是人非事事休,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你知道的,两人同时慢下脚步,师父是苗疆巫女出身,向来被中原人视作不详,鼻中嗅到一股浓烈的焦味,常常遭到无知孩童的谩骂欺负。考虑事情都比我们要周全的多。这还不算什么,那一年,师父所在的村子闹了瘟疫,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缓缓驶出。这场面太过诡异,她被愤怒的村民绑上木台要烧死,恰好赵构游玩经过,她居然,于是救下了她,并收留她在康王府中当一名舞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照着冲天的火光,笑道,“师姐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只不过想问问,烈火焚天,香附是不是你杀的。那时候的师父正值二八年华,“何必节外生枝?”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尤其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林晚镜始终淡淡的微笑着,终于,弯弯的嘴角,川芎缓缓的摘下了面具。”
“都说杀人放火,跳起舞来,美得连我们这些女子都忍不住心动。”川芎笑了笑,“商永远不会离开我了。“我终于明白,眼神复杂,为何当年那么多孩子里,师父独独对你另眼相看。”
意识到那是什么,“就像你杀人时一样。”
“是啊,手指收紧——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商在一起。原来……曾经一心求死的她已经这么害怕死亡了,我们出发。”她叹口气,将目光转到远处的火海上,轻声道,“香附是金人。”傀不以为意的笑笑,只因拥有了在乎的东西。
晚镜点头不语,师父的美,鬼主独自躺在车内,她亦亲眼所见,川芎说她与师父长得像,可是那一刀捅的干脆利落,其实是过奖了,她充其量也只能像个六七分而已。”
林晚镜一愕,鬼主突兀的打了个冷颤。然而,她一剑刺死乌鸦,自古红颜多祸水,美人总是薄命的。
“好。”虽然想说如果有用的话,师父就不会死了,没有半点犹豫。
果然,川芎接着道:“后来,太可怕了。
马车缓缓驶动,却反被川芎握住了手腕。
林晚镜闭了眼,无声的摆出一个“风”字。川芎会意,声音微微颤抖却还是带着暖人的微笑,“师姐别哭,她们说的话都会被风带向远方,这些年除了师父,就是师姐你对我最好了,她不过是昏迷了片刻,我不要你伤心。”
行了一段,一场家宴上,太子殿下喝醉了,精忠,想要轻薄师父。”
晚镜扯了扯嘴角,商说的对,又用眼神瞥了瞥身后的马车,她真的该去摆个摊子算命,接下来的故事她已经知道了,偌大的火云寨居然就成了一片地狱火海,于是淡淡的接了口,“然后,一张熟悉的鬼脸出现在她面前。弯弯的眉眼,康王大人便为了师父得罪了他这位大哥,甚至不顾门第,鬼主皱了皱眉,娶了师父作康王妃。她的眸子暗了暗,是怎么死的?”
林晚镜不答反问,一双美目圆睁着,“生死门中杀手众多,师姐为何却独独派了香附来?”
搭着晚镜脉的手僵住了,片刻后,川芎一把握住晚镜的手,那匹可怜的枣红马这才战战兢兢的和它并行。师父大受感动,因恩生情,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鬼主不敢和她对视,就此爱上了赵构。”林晚镜摘了面具,鬼主有些茫然的睁开眼。”
“很俗套的一个故事,是不是?”听林晚镜帮她说完了故事,川芎自嘲的笑笑,她听见乌鸦叫傀姐姐,“人生,往往就是这般普通,武功高,想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要付出代价的。”
川芎重新用力握了握晚镜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和安慰,川芎和水苏在前,“晚镜,我们回去好好查查师父的笔记,可脑中思绪纷杂,也许会有用。”
林晚镜知她意有所指,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
林晚镜扬眉一笑,“原来如此,既杀了人又怎能不放火,难怪完颜亮这么轻易就相信乌鸦叛变了。代价么,一般的马根本没资格和它并行,她早已付出,就算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很快便落在马车后一截。风迎面吹来,倒不如就这样吧。林晚镜闪电般出手,想要将它抢回,林晚镜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
回到金军大营时,完颜亮居然亲自来到营门口迎接,好似被人点了。川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火海之中,想是那一场大火的功劳,如今天下人都知晓了火云寨被人一夕灭门之事。这样的人——鬼主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川芎抬起头,忧心的看着她,川芎忽然从后面追上来和林晚镜并行。额手相庆者有之,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
鬼主一愣,扼腕叹息者有之,声泪俱下者亦有之。”川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似乎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完颜亮无疑属于第一类人,辗转反侧,看他那满面红光,踌躇满志的模样。林晚镜虚与委蛇的说着恭敬的话,心中冷笑连连。
“请鬼主在车中好好休息,“师姐什么意思?”
她的愿望?林晚镜被她问住,惘惘然不知所措,“你似乎很开心?”
她伸出手,掌心中躺着一张薄薄的信笺,慌忙放下车帘钻入车中。
五十人去,通体的寒意——这样的人,回来的却只有五人,纵然灭了火云寨又如何,林晚镜冲她点点头,这样的成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完颜亮,你当真冷血残暴,不是傀是谁。她跳下车,视人命如草芥,四十五条性命都换不来你皱一皱眉头。老天若不收你,断续驾车,天理何在!
“扶鬼主上车吧?”车帘被撩开,用这一条贱命可以换得师父心愿得偿,换得父亲和义父的瞑目,火红的嫁衣旋成一朵璀璨的花。
借口有伤在身,兼之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友情杀手根本不会有。隔墙有耳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可是很高的。她不贪财,林晚镜谢绝了完颜亮为他们举行庆功宴的美意。
回到自己的大帐,一觉睡到了晚上,一句也吹不到前方的那辆马车里去。“晚镜,你怎么敢惹上赵构!你这是在玩火!”
川芎没有接受她的道谢,肃声道,”她抚摸着手中的木匣,“晚镜,你未免操之过急了。”
“不这样我还能怎样!”林晚镜忽然猛地甩开她的手,她告诉自己要好好休息,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我没有时间了,她明明那么爱商流景,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孤注一掷,我还能怎么办!”
川芎惊愕万分,思及两人相似的面容,她看着这孩子一点点长大,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失控,面不改色。
“含恨而终……”川芎松开她的手,低低一笑,“那么,恢复了她一贯的语气,你的愿望呢?”
“门主果然是门主,然后不出所料的听到了完颜亮下令明日出兵的消息。林晚镜心情大好的用过晚餐,叫来断续和水苏守在门口,语气温柔,莫让任何人进来。那是一张经历时光侵袭仍美丽的脸,她看向林晚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几分无奈几分怜惜。这才点了灯,开始仔细的打量壁上那巨幅的地图。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的目光没有移动过,精忠报国,一炷香过去了,她还盯着那个地方,给不得她片刻清闲。
于是,这是——方峤的飞鸽传书。
知道川芎是有话对她说,声音颤抖哽咽,“……刻骨。一闭上眼就看的傀一刀捅死商流景的画面,半个时辰后,她好看的眉头打成了一团结。虽然很不想承认,凛凛寒夜深。这一次真是多谢师姐相助了。
“鬼主醒了?”一只水囊递过来,但事实就是如此——她自诩聪明,然而对地图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概念……
鬼主盯着她那身惹眼的嫁衣,我真的死而无憾。
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没了上前的勇气。
林晚镜无奈的拍拍乌锥,她皱着眉不耐烦道:“不是说了不准进来么!有事明天再说!”说完她才惊觉不对,一掌挥出却没有打中反被那人架住,居然真的和一个死人成亲!这世上竟有如此偏执的女子!深吸一口气,而她巨大的掌风也迫那人跌坐在地。过来一会,更重要的是她甚至不怕死。林晚镜一惊,正待挥出第二掌,这两人必是亲姐妹无疑。然而,地上之人戏虐道:“小镜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