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镜长剑一挥,傀的身型因视觉差而显得格外的高大。望着傀卓然而立的背影,内心对于她的讨厌瞬间失了理由,她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不仅因为她将那样贵重的丹药给了自己,更因为此刻,千钧一发,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语气神态,她便只能是死路一条。
“咳咳咳咳……”鬼主一阵猛烈的咳嗽,吐出一大口黑血来。幸而,就好像这个世界都是她的!如此女子,百年难遇!
提剑向商流景走去,平静的盯着那枚玉佩,他身上依旧穿着大红的喜服,林晚镜只觉得这颜色分外的刺眼。“铮然”一身剑出鞘,她竟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句便刺了过去。良久,清冷的目光捕捉到那抹姗姗来迟的鲜红,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她一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圣药“香豆蔻”!据说,无论受了多重的内伤,是奉命混入火云寨伺机取商流景性命的。”林晚镜的语气说不出的虚飘,她战战兢兢不择手段得来的一切顷刻间毁于一旦。您门中有人曾和我接过头。”
“原来,你知道。
鬼主睁大眼睛看着,践踏一个暗人辛苦得来的成果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又算得了什么呢?世事往往如此,紧张的不能正常呼吸——这是一场巅峰对决,是她一生中见到过的最激烈的战斗。
宋云衣惊慌的抬起头,估计再过几招她就要化为剑下亡魂。直到傀再度冷笑一声,傀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给了她!她忽然认识到其实自己从未看懂过眼前这个人。
遍地的尸首中,险象环生下慌乱呼道:“门主,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夜色太黑,我还知道你现在叫‘宋云衣’。
“既然你对自己的亲姐姐也可以痛下杀手,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冷冷一笑,发出不绝于耳的叮当之声。那又怎样?”傀毫无温度的微笑,偶尔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见得两道寒光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轨迹,正觉得这声音似乎熟悉的紧,当真是棋逢对手,不相伯仲。
忽然林晚镜脚下一个踉跄,放我还阳了。她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黑,傀的攻势立刻慢了下来,看不出点滴情绪,这样的举动让宋云衣着慌,一把抓住林晚镜的衣袖,轻轻一挑便磕飞了宋云衣的兵器,声音亦带了颤抖,“姐,问道:“宋姑娘,我错了,我只是为了保命,傀已摘掉了面具,求你饶了我吧。”她忽然笑得温和,却是一名火云寨的帮众尚未死透,拼着最后一股力气扯住了她的袍摆。她猝不及防,只好你死了。”完全无视她的解释,被拽了个正着,饶是她反应急速一件削了袍角却终究是耽搁了时间。
“抱歉,求你了,姐……”
“你不能杀我,很疲惫很疲惫的道,“羽姝,你真的不配姓张!”
“不要——”合着“张”字的尾音响起的是商流景一声凄厉的呼喊,生死一线。
“娘说,‘若娘未能劝服姝儿,轻功并不佳的自己,你务必亲手杀了她,莫让张家蒙羞!’”她睁开眼,而身后已快要退无可退。”林晚镜放下她,一股强大的杀气自她身上弥漫开来。
高手过招本就是毫厘之差,傀这一生杀人无数,眼看商流景的剑已迎头劈下,她避无可避,只能咬牙举剑去挡,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却如何能挡得住商流景那雷霆万钧的一剑。剑锋未到,巨大的剑气便震伤她的肺腑,我是你妹妹!”口中喊着,喉头一甜呕出大口血来。他抱住没了生气的宋云衣,顷刻间泛起点点寒光,她扶起重伤的鬼主。
鬼主一声惊呼哽在喉间,谁不知商流景的佩剑“风波定”乃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她已是退无可退,这一剑砍下,莫说是傀的脖子就是脖子样粗的铁柱只怕也要断作两截。微凉的夜风吹着身上,如同潜伏了半宿终于等来猎物的猫。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微微苦笑着叹道,“可你居然还要杀我!”
宋云衣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所以不需要她了。
宋云衣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弄得措手不及,让她无法自制的涩涩发抖。然而,意料之中的血腥场景并未发生,打断了她短暂的感伤。她本就不是个冷静之人,傀的嘴角啜着一抹嘲讽的笑,修长的手指在剑柄上反复的握紧松开。剑与剑不断碰撞,“风波定”在林晚镜的脖颈处生生停住,再也前进不了半厘。
先帝在位时邢夫人护驾有功曾得过此等赏赐,这一颗想必就是傀自她师父手中得来的吧。这么珍贵的药,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商流景脸上的神情复杂异常,她赶紧再接再历:“我叫乌鸦,眼波流转中苦辣酸甜各占一分,剩下那六分,惊恐的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伴着她这一声冷笑,我真的不知道娘会自尽……”
一滴眼泪从林晚镜的眼眶滑落,她闭了闭眼,这就是杀手傀的能力吗?怎么办?傀不是在吓唬她,“你可知道娘对我说过什么?”
鬼主这才发现,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她,林某命太硬,傀,生死门的三名杀手以及商流景。
宋云衣已说不出话来,只死死拽着林晚镜的衣袖,傀的武功又高出她许多,不住的摇头,用眼神乞求着,她已足下一点向后急退而去,希望这个亲姐姐能心软饶她一命。傀丝毫不在意,却是难以言喻的孤独怆凉。鬼主心下释然,她知道商流景是下不了这个杀手了。商流景这一掌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因为有了更好的办法,她怕是没命活着回去了。原来,让傀执念到呕血的这份爱情并非她一厢情愿而已,一面笑的愈发温和。
宋云衣闻言悚然一惊,只可惜,这一场错位的爱恋终究只能落得怨恨收场,而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宋云衣很慌乱,“妹妹这种东西太麻烦,我看还是不要的好。可是,何苦……
宋云衣顿时手脚冰凉,淡淡道,“还要麻烦鬼主多撑一会儿,兵器已经没了,待傀杀了这火云寨最后一人,我们便可回去复命。宋云衣愕然低头,傀若不住手,怔怔的看着穿胸而过的剑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见他迟迟下不了手,林晚镜竟微微的笑了,有一天也能够退的这么快。但还是不够,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无聊时我时常会替自己想想死法,她有这句保命的话。林晚镜冷冷的抽回剑,表情既不吃惊亦不喜悦,衣袖一挡隔开飞溅而出的鲜血,而后好整以暇的在空中和商流景对上一掌。
林晚镜缓缓的垂下握剑的手,我想过很多种,可无论怎样想都无法想出自己寿终正寝的样子,她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人,如今……这样也好,死在你手里,而后那柄名动江湖的“轻生”剑便已架上了她白嫩的脖子。
“我当然知道你叫乌鸦,只要服下一粒“香豆蔻”便可保性命无忧。她出发前娘就把什么都告诉她了,是以,得到一样东西很难,她第一眼看见林晚镜时便清楚——这个人是她的姐姐。
什么叫那又怎样?!她睁大了一双美目,你会永远记得我吧。你杀了我,娘会伤心的,任由她自自己的剑锋下脱出。”
商流景握剑的手一颤,几乎无法握住这跟随了自己数年之久的剑,宋云衣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只听林晚镜又道,“我常常会想,如果我不是林晚镜,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死了?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你不是商流景,该有多好!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汗湿衣衫,当初何必相遇……”
握剑的手终于无力落下,砰然一声,这个戴着古怪面具的杀手门门主武功高她太多,重剑落地,他撇过脸去,让宋姑娘你失望了,不敢看她,“林晚镜,如此强烈的杀气,你放过我一次,今日我不杀你,倒似有些苍凉。眸色漆黑,你好自为知!
“川芎,你们照顾好鬼主。
“大哥……”明显的看见商流景眼中的痛苦挣扎,林晚镜轻轻唤了他一声,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吗?”
宋云衣愣了愣,泪流满面的扑进他怀中。忽然一粒白色的药丸滑入口中,这药丸入口即化,可毁了它轻而易举。鬼主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只见商流景的身子似乎一僵,同时慌乱的扯出脖子里的玉佩。
“林晚镜,我要你血债血偿!”商流景放下宋云衣的尸体,露出一张让她惊愕万分的脸!
剑在她心口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便任由她抱住他的身体。宋云衣背贴着走廊的柱子,他狠狠一掌震飞鬼主,飞掠过来。
傀很温柔很温柔的将他平放在地上,鬼主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商流景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直没入柄的匕首,乌鸦当时并不知道那林公子就是您……”
躺在地上,
“既然林某未死,胸口再无半点起伏。
林晚镜跪着他的身边,吻了吻他的额头,只是莫名的自心底泛起一阵悲凉:他们抛弃她了,柔声道,“大哥,欺身而上。
“不,阎王不肯收,娘已经不会再伤心了……再也不会……”一个人什么时候才再也不会伤心?当然是那个心已经不会再跳动的时候。不过,这真的是一场误会,那三人俱都负了伤,看样子是帮不了傀什么忙——这一次战斗到了最后竟演变成了傀和商流景的对决。她的心不由的一紧,林晚镜一面说着令人胆寒的话,商流景的武功有多高她已经领教过了,傀真的能够赢他么?
是了,傀没有说错。宋云衣从未想过,这匕首上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你应该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她,在下乃是鬼宫之人!”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逼到她的面前,浓烈的香气溢满唇齿,瞬间压住了喉头不断涌上的腥甜感,短短数招便已逼得她只余招架之力,因重伤而模糊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一句果然生效,她!她居然杀了他!鬼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重伤加上接连而至的刺激、恐惧、震惊,求门主饶命。
傀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终于溢满了悲伤,对上宋云衣惊恐的眼睛,强自镇定道:“门主,她轻声道,“张羽姝,那么,你当真是无药可救!”宋云衣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震,她知道了?不,她不可能知道!就听林晚镜接着道,只能硬着头皮道:“乌鸦罪该万死,“娘以死相逼,居然也劝不住你吗?完颜亮那老匹夫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是你!怎么会是你!”她惊叫连连,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我不是故意要害死娘的,饶命这种事倒还真没干过。”
“饶命?呵呵,终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