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僮门关,好啊!不见不散噢。”
“不见不散!”
慕妤公主于是在七星国侍卫的陪同下,参观七星国的僮门关,还以为是个什么样雕垒,谁知却只是简陋的高台,离宫之后虽然中原来七星国,僮门一过便是进入了七星境内,黄通达指着南方说:“那是京城方向!”
慕妤公主却只能看见一片黄土,和天连成一线。
“其间有词两心知,七月七日常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黄通达突然间念起了诗!
“通达哥哥,你也有思念的人吗?”慕妤公主想到他为了自己不远万里来到七星国,却和心爱的人分离,不觉有点不忍。
“回禀公主,通达无用,她把我忘了,我却无法忘掉她。”
“能让通达哥哥这样牵挂的女子,一定是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只可惜她有眼无珠,舍通达哥哥你这么好的人而去。”慕妤公主见他表情伤感,便安慰道。
“这不怪她,全是命运弄人。”黄通达说着望了公主一眼,心中默念:公主,你真的不记得七夕节葡萄架下的事情了吗?他清楚地知道,公主再也不是那个为自己送上一朵亲手采摘的玫瑰花就会低眉微笑的女子了,她性情大变,前情尽忘,早已移情他人。
想着想着,不禁又内心苦楚起来,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卫,怎么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念念不忘,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现在能随她出嫁,伴她左右,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这词虽好,却最终阴阳两隔,以至绵绵恨意!通达哥哥也不用太伤心了,我看滕姐姐对你很好,等到了云天宫,我便让于星把她许配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
“多谢公主盛意,但是通达一向只当纪香是妹妹,通达需时时保护公主,又岂会寂寞?只是见到离开京城,心中感怀罢了,公主无须为通达烦心。”黄通达心痛地说道,心里又想到当晚公主哭泣着求自己带她离开皇宫那道篱,自己却因为身份低微不敢答应,以至后来她仰郁成病,他每天都向上苍祈求她醒过来,却不曾想,她一醒来,自己兴致勃勃地去叩见她,她的眼神里,却尽是陌生了。
如果能和她一样昏迷之后便前情尽忘,该多好?
“母后说了,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谢谢你,通达哥哥!”
黄通达看着慕妤公主扮成男装的娇俏模样,想着当晚在葡萄架下对公主的承诺,说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堂堂正正地迎娶公主的傻话,最终一切还是如梦如泡影,既然如此,那么唯愿她幸福安康,今世今生,在七星国境内,高高的云天宫,能常见她动人的笑容,亦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单于星收复了买拉堤,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找慕妤公主了。
“慕妤!”单于星一见到慕妤,百感交集,上前便拥在怀里,忘情亲吻起来。
原来单于星一直担心有异族埋伏,故会安排慕妤公主易妆并藏于僮关雕堡之处,这雕堡原是善贝国所建关卡,易守难攻,七星国收复善贝国后,一心与东台国交好,又获娶东台公主,于是便废弃了这与东台交界处的雕堡,准备将其改建成慕妤公主所画的城门模样,只是一时之间忙于建造云天宫以及筹备娶妻事宜而有所耽误尚未动工。
此时在雕堡之内再见慕妤,心情却是恍如隔世,若不是自己巧作安排,恐怕此时慕妤公主已是阴阳两隔,若然如此,自己又岂能独活?料得到抢亲埋伏,却料不到杀手伏击,真是惊险万分,一波三折啊。
慕妤公主热切地回应单于星的热吻,心情无比喜悦。
半晌,二人终于分开,慕妤公主这才发觉自己的唇舌,都被单于星吻得发麻了。于是结结巴巴问道:“于星!这……这儿就是僮门关吗?”
慕妤公主哪里知道刚才有一场惊魂动魄的战斗因自己而起,还在为这件事情不满意呢!
“云天宫的工事太紧,我一时之间未能筹建僮门关,慕妤你放心,僮门关一定造你的设计建成,南望盛京,解你乡愁!”
“于星,你真好,以后我们在天上比翼双飞,在地上连理结枝,永远不分开。”
“师兄!”滕纪香再世为人,心挂师兄,和单于星一同到达之后,亦已忘情扑入师兄的怀抱。
而黄通达内心明白公主已与单于星结为连理,自己再无机会,唯愿以后常伴左右,师妹亦是习武之人,有许多地方定能比自己更加照顾周全,何况公主刚才亦提及要成全他们,便接纳师妹入怀,眼见慕妤公主与单于星热吻,心里仍然发酸发紧,想那七夕之夜,当时那个事事都要顾全的寂寞公主对自己明示暗示,但是自己只是一员侍卫,实在不敢逾距,只得装傻扮木,努力克制自己,只在公主险些从石头上掉下来之时扶了一把,便迅速地站直了腰不敢直视公主,此时见到公主心中只有单于星一人,这才发觉公主在自己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昔日幻想之出人头地的理想只时便只剩下常陪左右的一念。
滕纪香见到师兄只是木然抱着自己,便踮起脚尖,轻轻一吻,一下将黄通达从幻想之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怀中的是师妹,当下恍然若失,轻轻一推。滕纪香只道他是不好意思,心中甚喜。
黄通达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刚才你们有没有遇到麻烦?”
“师兄你果真料事如神,灵贵妃的侍卫金豹金虎侍机刺杀公主,被我们捉拿了!”
“这两个蠢才,皇后对太子那么好,他们竟然又来行刺公主!”
“还有件出乎意料的事呢,竟然有人冒充接亲队伍,出来抢亲呢!”
“抢亲?”慕妤公主问道。
“慕妤你放心,你是我单于星的,谁也抢不走!”
正说话呢,前面又是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来了,大家听到这乐声,再也不敢上前。单于星对一旁的七星国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查看,确实是七星国迎亲队伍,这才放下心来,当下慕妤公主重新换上新装,重上花轿,一路吹奏喜乐,直达云山之脚。
单于星按照中土习惯,背上慕妤公主,又用红绳将她绑在单于星的腰间,便攀爬起来。
这云山本就险峻,虽然经过一场施工,山上到处都拉着攀山绳索,但是要背着一个人爬山,难度系数还是很高的,慕妤公主在他背上,紧紧地搂住他,回望山脚,还是惊得大叫。
“公主不用担心,你我绑在一起,不会掉下去的!”
“这路太难走了,比不倒拉宫还难!”
“公主放心,我一定安排下人把路修好,以后公主上山下山,就会方便许多,此时我们上山十分消耗体力,还望公主暂且不要讲话,以免分心。”
“好的!”
黄通达担心公主,便和滕纪香使了个眼色,二人便跟在后面,攀爬起来,还好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到达了云天宫。
可可王和皇后亲自迎接慕妤公主,一番仪式下来,慕妤公主封为太子妃,赐号月妃,两位新人迎入新房。
蓓妃环视屋内摆设,全是母后安排的物件,既熟悉又喜庆,轻轻摩搓着父王和母后的雕塑,感受到了来自父母的爱。
“爱妃,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嗯,百合!”月妃唤道。
“爱妃,现在是我们二人时光,下人们也休息去了。”
“可是,这嫁衣这么麻烦,没有她,我怎么脱下来睡觉啊?”
“不是还有为夫我吗?”单于星低头在月妃耳边耳语:“以后你的衣裳,只准我一个人脱,知道吗?”
“为什么呀?”
“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夫君啊!星神月妃,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天生一对?”
“我还是喜欢叫你于星!”
“你喜欢就这么叫呗,但是,仅限这间卧室,出了这间卧室,你还是得跟大家一样,称我为太子,知道吗?”
“为什么呀?”
“那你母后称你父王是什么?”
“皇上啊!”
“自称呢?”
“自称臣妾!”
“那就对了,这正是夫妻礼仪,所以,你也得称我为太子,自称臣妾,不要忘了噢!”
“这么麻烦啊!可是,万一我忘了怎么办呢?还是叫于星吧!”
“是单于星!”
“我就是喜欢叫于星,你是我唯一的于星!”
“好吧,于星就于星吧,我堂堂七星国王子,竟然被你把姓都改了,不行,我要惩罚你!”单于星眼神迷离地望着月妃,看着她一脸不解的表情,低头吻了下去,苏慕妤往后一仰,单于星就势一推,将她放到了床上。
苏慕妤突然间想起了十八岁生日晚的成人礼,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从此和她生活在幸福的城堡,眼前的一切,都如童话再现,又如时光回转,她闭上眼睛,等待于星来将她吻醒!
“啊!”苏慕妤大叫一声,她又受到了重物的袭击!只是这具重物,不是冰凉的大吊灯,而是单于星的身体。
“弄疼你了吗?”单于星紧张万分地跳了起来!
“哎呀!我答应了通达哥哥把滕姐姐许配给他的,刚才拜堂太紧张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爱妃,现在是我们二人世界,能不能不要提别人啊?”
“通达哥哥又不是别人,他是我的近侍,母后说,他是可信之人!”
“那我呢?”单于叔佯装吃醋。
“你是我成人礼上就认定了的,我追你追到这里来了,你休想逃掉!”月妃伸出双手搂着单于叔说道。
“等等,我先去许了你通达哥哥的婚事再来吧!”
“天色不早了,通达哥哥都睡了,还是明天吧!”月妃狡黠一笑,就势一拉,将单于叔拉近自己,苏慕妤突然间觉得,那种被压着的感觉很幸福,很温暖,她伸手拉过单于星,单于星就势放下床帘,一室之内,便只剩下床帘的摆动配合着喘息之声……
星神月妃新婚燕尔,可可王和王后十分厚待这个媳妇。从东台来的工匠农民,则领导着东台国的民众,开始农耕细作,放眼整个七星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天气好的时候,单于星陪着月妃站在山顶,看牛羊成群,农人耕作,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
转眼间,已是三年过去!
每天节日,东台都会有车队送来无数布匹点心,也不乏珍宝玩意儿,东台皇后思女心切,还有亲自缝制的婴儿服装,盼着女儿开枝散叶,幸福连绵。
七星国也会提前派队送上特产进贡,不乏宝马良驹,肥牛壮羊,东台王和皇后吃着从七星国田里长出的稻米杂粮,心系爱女。
皇后每每听使臣说到王子爱护公主,却不曾听说有孕之事,心中虽喜又隐隐担忧,让太医开了药方,又使信百合,详述使用方法,爱女之心切切。
那七星国的王后是静沙国长老之女名唤灵沙,颇懂些通灵之法,眼见媳妇已经过门三年有余,虽然夫唱妇随好不恩爱,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便重操旧业,求问神灵,静沙国祟拜猴类,猴子在静沙国受到爱护,更有寺庙供养着猴子。
这些猴子常年听经,颇具灵慧,死了之后便能任由通灵之人招唤,知三界之事。
灵沙王后从灵猴口中得知星神月妃原有宿世姻缘,只因那转世官员错将二人的生辰弄错,那月妃竟然错投到了六十年后,月老无法,只得将月妃后世之魂魄暂借五年,圆二人今生情缘。
五年?灵沙大惊失色,正待再询问,却不小心睁开了凡眼,灵猴便不见了!
灵沙王后清醒过来,掐指一算,当年建宫便用去一年,转眼间二人已婚三年,这么说,这慕妤公主只剩下一年寿命?灵沙王后当下便思虑起来:这公主原是合亲而来,倚仗着东台国这样的后台,临国不敢再犯,那些被儿子收复的小国也不敢乱来,牧民们也习惯了冬季搬迁,春季劳作,端的是国泰民安,这公主不生育倒也罢了,可以多纳些妾来生,但若这公主去世了,指不定东台王前来讨伐,那便是国家之灾啊!
灵沙王后思前想后,却是不得要领,只得日日焚香祈求,为太子妃续命。
又请来法师到云天宫做法,在星神月妃住所摆放送子观音和百子千孙像,只求太子妃能产下一日半女,这样就算她有什么不策,东台王看在外孙的份上,也能网开一面,毕竟血浓于水。
灵沙王后忧心忡忡,对可可王的照顾便忽略了些,那可可王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太医医冶多时都不见好转,灵沙王后复又忧心可可王,和太医商议后认为云天宫高处不胜寒,便准备将可可王移至山下调养,临走之前再三叮咛儿子好好照顾太子妃,月妃自嫁入七星国来,一直深受灵沙王后的照拂,当下也恋恋不舍,灵沙王后摩搓着月妃的手,心疼地说道:“母后但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要多多见谅!”
“母后你说的是哪里话,你对慕妤一向照顾有加,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外如是,慕妤心中十分感激,还望父王早日康复,我们一家团圆!”
灵沙王后摸了摸月妃的头,心里一阵刺痛,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呢?心下凄然。转而又想,如果月妃离世,东台王出兵,肯定是直接攻占云天宫,这次借着可可王养病之机,权且建造一座秘宫,以便发丧之后躲藏。
那可可王原本只是安享太平纵欲过度,到了山下之后病痛便痊愈了,便日日吵着要回云天宫,灵沙王后担以他旧患复发,不肯答应,结果恩爱夫妻弄得生起了气,一日灵沙王后听见宫女们的议论,才知道可可王是牵挂未曾同行的那拉氏妃嫔,灵沙王后祈福那些日子,可可王便是和那拉氏观星而感染的风寒,昔日丈夫征战沙场,自己忍受和长年分居之苦将孩子拉扯大,如今太平了,没想到丈夫却安定思**,灵沙王后十分生气。
恰逢东台王四十大寿,想念爱女,便使信邀请女婿和女儿前往庆贺。慕妤公主也十分思念父母,便向单于星提出回乡省亲。
单于星在父亲下山之后代理朝政,无法抽身出来同行,便安排了贺礼又派了侍卫保卫月妃,同时使信山下告之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