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焦翔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住在学校的公寓里,理所当然地,焦翔驾车把她带到了S大。
雅阁直接驶进S大图书馆下层的的停车场,周潇雅走下车时,脸皱得像苦瓜皮。
焦翔从后车厢拿了些东西,周潇雅茫然地看着他,焦翔解释:“由于时间关系,我帮你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周潇雅的腿华丽丽地抖了起来。
走到教师生活区,焦翔举起没拿东西的手臂,朝前指了指:“白色的那幢就是了,以后你来千万不要迷路和认错屋子。”
周潇雅一僵,焦翔的动作让她想起了一首歌,一首十多年前风靡整个中国,让万千少男少女为之着迷的歌——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对酒当歌共享人世繁华…”
“小雅,跟上!”不容她多想,走在前面的焦翔叫她,她泪目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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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翔家和周潇雅家一样,也是在二楼,所以周潇雅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看看红黑的大门,周潇雅忽然觉得,打开这道门后,可能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焦翔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他先走进去,周潇雅贼头贼脑地跟着,她探头往里看了看,把目光从玄关往客厅方向扫去,只见一位容貌秀丽气质甚佳的妇女从沙发上站起向他们走来,还眯眯眼笑:“你们回来啦。”
周潇雅怔住,根本还来不及做反应,那妇女已经“哧溜”地来到她面前,握住她双手,激动得颤声道:“这就是小雅吧,长得怪好看的,跟妤思说的一个样。”
妤思?这什么状况,小雅愣了愣,用迷惘得像滩水的眼光看向焦翔。焦翔轻声笑了,扳开他母亲握住小雅的手,说:“妈,你吓坏她了。”
“噢噢,小雅,来,走这边,小心点儿啊。”
“阿姨,您不用客气了,我自己可以走哇,不用扶我…”
“阿姨?还叫阿姨!?”
“吓?香…焦翔,你妈妈姓什么?”
“……”
“笨蛋,叫妈妈!”
“啊,马阿…妈?”
“乖!”
焦翔妈妈的热情让周潇雅受宠若惊,她下意识地向焦翔求助,没想到焦翔也用同样溺死人的目光看她,周潇雅忍不住打了个趔趄。
这两母子果然有一半基因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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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翔,可以吃饭了,还不叫你爸爸出来。”焦翔妈妈将已然石化的周潇雅搬到沙发上,同时吩咐焦翔去书房叫他父亲出来,焦翔按言照做,留下周潇雅一个人在沙发上绞手指。
她怯怯地举目看了看四周,焦翔家的客厅还是布置得很有学术气氛的,楠木家私,红木桌椅,墙上还挂着书画,呃,只是对面的40寸大液晶电视与这个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她把目光集中在书画上面,那是用楷书写的两行字,是北宋张横渠的名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嗯,张横渠…”周潇雅喃语。
“张横渠的怎么了?你还认识他?”背后突然想起了一道沉稳的声音,周潇雅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转过去毕恭毕敬地面向老人。
废话,那可是焦翔的父亲,S大法学院的资深教授,还可能是她未来的家公,她能不恭敬么?
周潇雅抬眼看向老人家,焦教授站立在她面前,身形修长,面容俊雅,可以看出焦翔还是像他居多。只是他的气质十分沉稳,少了焦翔身上的柔和,使周潇雅无形中感受到一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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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这幅字有意见?”教授问她,周潇雅呆了呆,为难地看向他身后的焦翔,焦翔朝她笑笑,示意她照直说,没关系。
周潇雅吞了口口水,絮絮道来:“这句名言出自北宋哲学家张横渠之手,表面上看,是他作为儒者对儒学思想的思考体现,事实上却反映了一种治国态度。***曾多次于演讲上引用这句话,可见这句话的境界是很高的!”
说完,周潇雅暗暗舒了口气。幸好当年石靖堂经常逼迫她对多位领导人和学者的演讲进行中英翻译,不然她根本连张横渠是谁都不知道呢。
焦教授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走向饭厅,也不知道他到底满不满意。焦翔向她走来,握了握她的肩膀,周潇雅把手搭到他的手背上,他只感觉到一片**。
“哎呀呀,吓死我了。比上次对老外做推介还可怕。”
正好这时,焦翔妈妈叫他们吃饭了,焦翔柔笑着对周潇雅说:“不怕,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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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翔的妈妈准备了好多菜,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周潇雅喜欢吃的,在饭桌上,也一直是他妈妈在跟她说话,他爸爸也许是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信条,没怎么吭声,而焦翔则时不时地往她的碗里添菜,偶尔开口说一两句话。
就目前而言,总的来说,这顿饭还可以。
吃到一半,焦翔爸爸忽然停止扒饭,看向焦翔妈妈:“玉佩拿出来没有?”
“就在我抽屉放着呢,我这就去拿。”说完周潇雅还来不及琢磨这句话的意思,焦翔妈妈就消失于眼前,没过半会,她又拿着一个大红色的盒子出现于饭桌旁。
她把盒子搁于桌上,轻手轻脚地打开,随着角度的展开,周潇雅看到了里面——那放着一对碧绿且晶莹的玉佩,而且还是龙凤玉佩。
她讶然地看着焦翔妈妈,没想到焦翔妈妈也看向她,还对她露出比蜜糖还甜的笑容:“这对玉佩,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只传媳妇的。今天起,它们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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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么,什么状况。周潇雅张大了口,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焦翔,更让她意外的是,焦翔也复制他妈妈的动作,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盒子——只是盒子小了一点,但颜色还是一样!
他拿着盒子走到周潇雅面前,半弯下身,把盒子打开来,再单腿向周潇雅跪下:
“小雅,嫁给我好吗?”
盒子里,三克拉的钻石戒指散发出夺目的光彩,闪得周潇雅眼都快要合上了。
地面上,焦翔深情款款地跪着,他的动作有点僵硬——看来做的不多,练习还不够啊,但眼睛里柔情似海,情深如注,几乎可以把一切不完美都抹杀去!
饭桌旁,两位老人家在围观着。焦翔妈妈脸上的甜美笑容一直挥之不去,焦翔爸爸没笑,然而眼睛里的喜悦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秘密。
周潇雅失了神,没有一个女孩置身于这种环境中会不感动。
多么完美的夫婿啊,英俊,有钱,多才…
多么完美的公婆啊,有性格,有学识,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然而,老实地说,周潇雅此刻,除了那些微的感动外,更多的是——
气愤!
NND,她被他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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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你不接受么?”焦翔可怜兮兮地说,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看着她。周潇雅对上他的眼神,再用余光瞄到了两位老人家略显吃惊且有点焦急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
她缓缓地把左手伸向他。
见此,焦翔露出了笑,一种胜利的笑,一种得意的笑,一种我已得到幸福拿全天下给我我也不换的笑。
他取出戒指,把它慢慢地推到小雅左手无名指上,推进,穿越,戴好。
不大不小,尺寸刚好。
“小雅,”焦翔站起来,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拥抱,小雅闭上眼睛,感动、幸福和迷糊在心里同时蔓延。她用力环抱他,两人紧密相依,风吹不离。
一旁的焦翔妈妈抹了抹眼角,焦翔爸爸则扭过了头,身体微颤。
当然,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吃完饭、洗完碗后,周潇雅以一种“我要参观焦翔房间”的表情,将他押进了他的房。
一进去,她就重复他昨日的动作——
推倒,铺好,再压倒。
“说!怎么回事!打的什么主意?给我从事归来!”
抹了再添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焦翔举手,抱住她,一个用力转身,哦也!三明治重现!
“要我说可以,但我不能在下面。”
周潇雅泪流满面。
“我妈以为你怀孕了。不过不是我跟她说的,应该是妤思告诉她的,所以她催着我快点和你结婚。”
“什么啊什么!?莫妤思有病啊!我哪里像怀孕了?她是在造谣!”周潇雅咒骂着,忽然间,她想起自己和莫妤思那次见面:她说自己大吃,她要了她的免费下午茶,她…
她懂了。
“这个不重要,她在当中起的作用才重要。”
“神经病,我根本没怀孕,你要我到时怎么办?”
“咦,我和你都从来没说过你怀孕啊,这跟我们有关吗?是我妈自己领会错误,即使十个月后蛋也生不出一只,那也不能怪我们啊。”焦翔狡黠地笑了,把脸压向周潇雅,邪笑着说:“而且想生,多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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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周潇雅侧脸,避开他的亲吻,心里暗骂他无耻。“那你解释一下小桃红是怎么回事!?”
“什么小桃红?”焦翔一头雾水,周潇雅狠狠地掐他:“去上海那天,你和一个女的在步行街逛街!那到底是谁?”
焦翔歪头想了想,倏地恍然大悟。他用力敲了周潇雅的头:“说你猪还真是猪!那是谁你都不知道吗?你没想过钻戒的尺寸为什么这么合适吗?”
“你的意思是?”
“那是苹苹!你的指围不是和她的一样吗?笨蛋!”
“什么…”周潇雅风化了。
原来那日,他是叫上莫樱苹陪他去买戒指,给周潇雅制造惊喜。哪知道被曹玫一告密,变成了惊吓。
“喂!”周潇雅推了推抱住她的焦翔,问:“你干嘛那么急着娶我啊?”
焦翔不睬她。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不嫁!”
“你还能不嫁?玉佩都收下了,你敢不嫁?”
周潇雅更气了,她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
“好了好了,我说啦。”焦翔安抚她:“我要赶在石靖堂回来之前娶你,不然得要等好几年他才让你出阁。”
原来这个男人真是急着要娶自己,周潇雅的心软了软,被他的温柔感动得泛滥成灾,用力回抱他。忽而想起什么,她摇头道:“不对啊,你看!”
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焦翔,“打开收信箱!”焦翔依言照做,只看了看,他脸色大变,青黑一片。他用力握住手机,忍不住破口大骂:“石靖堂那小子!!!”
“TMD!”
那信息上写着:“我辞职了,一个星期后回来,你先养老哥。”
焦翔火冒三丈,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加紧力道往下压住周潇雅:“那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啊?哦?嗯!”
“嘿!喂!唉!”
“停!停!停!”
“啪啪啪”,拍门声突然剧烈地响了起来,响了好久,正在作战的焦翔最终还是嚷骂着站了起来,梳理一下衣服,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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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干嘛?”
“出来吃香蕉,阿纷带回来的,好香的哦!”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吃香蕉。”
“你讨厌不要紧,小雅喜欢就行了,对吧小雅。”
此刻坐在床边衣衫整齐的周潇雅理了下头发,看向郁闷得恼怒不已一个劲地朝自己瞪眼的男人,他那孩子气的表情,让周潇雅忍俊不禁。
这个男人,闷骚,腹黑,狡猾,古怪,可偏偏可爱得惊人,让她不得不爱。
她微微地笑了:“嗯,我喜欢。”
我喜欢,吃香蕉。我更喜欢,香蕉。
丑小鸭也爱吃香蕉。
原来,梦想真有照进现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