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翔的忽然出现,使原本已经极度僵硬的气氛有点缓解过来。但两位当事人还是不服输地盯着对方,怒目圆睁。
“周潇雅,够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迈过来,意图将周潇雅拉到身后,但小雅十分不情愿,她咬着唇,用力甩开他的手,还死要往杜坚面前挤。
她太气愤了,本以为他出现是来帮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是责骂她!她只是来上班,不是来受气的!
焦翔脸色更沉了,又黑又青,他瞪住周潇雅,语气严厉地说:“听话!”
顿时,愤怒的心情转为委屈的情绪,慢慢从心底涌起,周潇雅只觉鼻子一酸,眼泪都快要掉下。看着这样的她,焦翔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向杜坚。
“杜经理,我的下属无视公司纪律,屡教不改,是我做得不好,给你带来麻烦,我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焦翔诚恳地说着,语气却不卑不亢。在此过程中,原本垂着头的周潇雅抬头看了一眼他站在她身前的背影,又低下头去。
“哼!”杜坚总算把面子挽了过来,但还在记恨着刚刚周潇雅对他的讽刺,得势不饶人:“谁犯错,谁道歉。”
言下之意,是要周潇雅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刚刚说的话收回,再向他隆重道歉。周潇雅自是不干,她狠狠地瞪着他,忿恨地说:“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道歉!”
“你!”杜坚咬牙,她刚刚问的那句话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暗讽他“老装孙子”,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目无尊长,藐视纪律!”
“旷班迟到我早道歉了!藐视个头啊!”
“岂有此理!”
眼开着这两人又要开战,艾思大呼头痛。关键时刻,焦翔向美女熏使了个眼色,美女熏本正看戏看得津津乐道,收到焦翔的求助还不大情愿上前去阻止。但看到焦翔的目光一直固在自己身上,且情深意切,只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杜经理,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呐。小孩子不懂事,让焦组长回去说两句就好,你看我们这里的,有哪个不是你教出来的?对不?”美女熏站到杜坚身旁,挽着他的手,热情地劝道。
杜坚立刻意会到,焦翔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这次也算是收到效果了,给了焦翔一个下马威,教训了周潇雅,现在又给他面子下台,杜坚也见好就收。
“好,也免得人家说我大欺负小。焦组长,我也是按照规章和程序办事,这次就算了,也不跟小孩儿闹脾气。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谱了,你等会可要好好教她啊。”语重心长,杜坚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过来人以及老人家的模样,
周潇雅庆幸,好在中午没吃饭,不然现在就吐了。
焦翔慎重地点头,说:“那好,杜经理我送你,刚好我也上人事部一趟。”
“嗯。”杜坚说完,抬腿就走,转身前还不忘给周潇雅一道蔑视加鄙视的眼光,小雅咬牙,死忍住,而她身前的焦翔只看她一眼,吩咐道:“你先回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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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潇雅回到座位,越想越气。
她最近犯太岁了?鬼上身了?霉运不断,衰事一件接一件。对,旷班是她的错,迟到也是她的错,但她已经道歉了,她没错吧。为什么她就得接受人家对她的辱骂?为什么她就得忍受别人对她好友的侮辱?他是她上级,上级而已,上级就可以人身攻击了?!
艾思看到周潇雅还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只好走过来开解她:“小雅,你可知道,你犯了三个错误?”
“不知道!”周潇雅还是气鼓鼓的。
“听着,无故旷班和迟到,这是其一。在公众场合与上司开骂,且侮辱对方,这是其二。呃…当然,他辱骂你,他也有错,但是现在在说你呢。其三,给直系上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你最错的就是,把公司当作是你平时生活的圈子,遇到不满意的地方就生气计较。小姐,你要明白,现在你是在工作啊,他还是人事部经理,你这样做,得罪他,又得罪与他关系甚好的人,更弄得自己名声发臭,人缘变差,这样于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艾思细致地分析着,周潇雅想想,发觉也真是这么一回事。说到底,她的情商始终不高,没头没脑地跑去向焦翔告白,现在怒发冲冠地与包王对骂,劣迹斑斑。想必,焦翔早对她深恶痛绝了吧?
“哎…”周潇雅后悔地叹气,怎么办?怎么办?
“别难过,看,组长回来了,你去他办公室跟他道歉吧。”说到这,焦翔正好跨进创作部大门,他的目光也正好落在这边,不偏不倚。
周潇雅有点犹豫,但焦翔的话却令她不容退缩,他说:“小雅,你跟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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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潇雅心虚地跟着焦翔走进办公室,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在说:“尴尬啊,好尴尬!”
焦翔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时也不忘叫周潇雅坐下。
两人面对面,周潇雅不好意思地垂头。天呐,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着昨天的告白,等会说完她一定要对焦翔说,昨天她发疯了。
哦!就说她输了要玩真心话太冒险,人家要她向上司告白!
周潇雅正为自己的馊主意偷偷乐着,焦翔看着她失了魂的眼睛,心里早就明了,这丫头的心思,又飘了。
“小雅。”
“诶!”周潇雅愉悦地回应,但看到焦翔黑黑的脸色,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过分。“诶…诶…我说,那个,组长,对不起。”
周潇雅绞着手指,浑身不自在地抬头迎视焦翔的目光。
“哪里做错了?”焦翔拿起笔,转了几圈。周潇雅偷偷地低下头,用余光瞥向他修长的手指,将刚刚艾思说给她的话一句一句地背诵给他听。
“嗯,知错就好。”他放下笔,眉毛扬了扬,说:“我跟杜经理说过,他就不要你道歉了,但从今以后,你得注意公司的规章制度,严格遵守,不可再任性胡闹。”
“嗯。”周潇雅像一头小绵羊般乖顺地点头。
“还有,记得要向黄熏道谢,刚是她出面调停,要不你的下场更惨。”
“嗯。”
“今天早上的工作,你加班都要把它做好。”焦翔说到这,站了起来,光线从他身背照过来,他的身影就覆盖在周潇雅的上方。
“嗯。”
他从座位里走出来,走到门旁的窗边,拉好窗帘,转身往回走:“那好吧,说说你昨晚去哪了?干啥了?喝了多少酒?”
“嗯。”周潇雅继续点头,忽然,一个惊醒,整个人跳起来。
“啊?”
她赶紧转身,可还没完全转过来,一道外力已经落在她肩头上,很厚重的力,让她站立不稳,略显趔趄。紧接着,她就被拥进一个宽厚而又温暖的怀抱。
额头表面,紧贴着隔着薄薄衣料后的肋骨。鼻孔里头,渗漫了青竹的绵绵幽香。腰肢左右,架着一双有力且固如铁钳的手臂。
他垂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他温润而又潮湿的气息就扑进她的身体来。
他说:“周潇雅,小笨蛋,我有说过不喜欢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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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周潇雅只觉得,她的世界,倒塌了。
“你…你…你…”
“你…”了好久,周潇雅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就以这样的姿态,被困在焦翔的怀里。
血液仿佛从头顶窜到了脚下,再从脚下回到头顶。整个人好像由棉花组成的,变得软绵绵。然而,此刻的她,更似一个木偶,浑身发僵,焦翔就像抱大树一样抱着她。
到此为止,焦翔终于忍不住,笑了,同时,也松开手,让周潇雅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他依旧抱着周潇雅,但双手的力道已经减轻许多,而小雅只是垂着头,扭捏不安,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恨。
他看着她白皙的脖子,真想狠狠地咬一口,以惩罚她宿醉旷工,让他一早就心惊胆跳。
他再看着她乌黑的发丝,真想用手掳起来,轻轻地嗅闻和亲吻,品尝迷人的熏香气味。
他最后看着她藏于刘海后却又隐隐可见的涨红脸颊,粉粉嫩嫩,极其可爱,终于她抬起头来,宿醉后的小脸还带着一丝丝粉红,使整个人显得十分妩媚。
只是,那双眼睛,却红红的,噙满了泪水,只此一瞥,他立刻觉得无比心痛,举起手要接住那快要夺眶而出的晶莹。
但是,周潇雅立刻扬手,将他推开,撅着嘴巴,不无生气地说:“焦翔!你耍我?!”
她跑去他家,惴惴不安地向他告白,却只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温柔地呼唤他。她饭也不吃,冲去酒吧和曹玫喝酒,消失了一整夜,而他既不给她打电话也不给她发信息。她酒醒就赶回公司,被包王折磨了一顿,但他却只一直教训她。现在,他竟然用如此温柔如此可亲的态度待她,岂能不怒!?
周潇雅怒瞪着焦翔,焦翔无奈地笑笑,一直都希望给她一个完美的告白和美好的开始,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小雅…”焦翔向前迈出一大步,快速地把周潇雅再次抱紧,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然后,他轻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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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于彼此安静中悄悄流逝。
终于,焦翔的耐心也被耗尽,他再度松开周潇雅,却发觉她的脸色比刚刚更红,表情,就像被好几个雷劈了一样。
“你…你说什么?”
焦翔总算宽慰地笑了,这丫头,平时鬼灵精,关键时刻咋这么迟钝。他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另一只空闲的手却落在她额前,替她慢慢拨开眼前的刘海。
“昨晚喝了多少酒?和谁喝的?”他继续刚刚的问题,周潇雅皱眉,满不在乎地说:“不关你事。”
“是吗?”他还是浅笑着,却作势要松开周潇雅的手,小雅察觉气氛不对,赶紧认栽:“喝了几杯吧,和曹玫…还有梓霄…”
说到这,她抬眼悄悄看他,却发觉他脸色不善,连忙改口:“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乖…”他摸她头,动作极之轻柔,充满溺爱。她忽然想起昨晚那女人的事,又一肚子火:“你骗我!明明还金屋藏娇!”
“哦?”他想到莫妤思,只是摇摇头,否认:“朋友而已。”
“哼!玫玫和梓霄都说你不好!他们都说你有好几个女朋友!”
“你信我吗?”焦翔收起笑容,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坚定。面对这样的焦翔,周潇雅毫无怀疑,咬着唇点头。
“那不就得了。”他笑,抱她的力气又加了几分。“小雅,我们这个周末去约会吧。”
“啊?”周潇雅有点恍惚,就这样就结了啊?他还没说喜欢她呢,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愿意?不喜欢和我一起?”狐狸始终是狐狸,自己不承认就算了,还非得逼着周潇雅认输。
周潇雅嘟起嘴巴,心里愤愤不平,但想到以后报复的机会多的是,算了。
“愿意,十分愿意,好不?”
“好。”
“哼!”周潇雅不忿地在他腰上掐掐,转念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给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陪我加班。”
“好。”毫无推却,十分爽快。他看着她,眼眸里星光闪动,笑容在绽放,宛如夜里盛开的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