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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梦在高原(2)

昨天回到我们的小公寓,我们那辆白色的01178八8丫停在楼下的草坪上,有一层细致的土。小非从欧洲还没有回来,公司的人说还需要几天。电脑信箱里有他发过来的信:宝贝儿,我在巴黎,香榭丽舍非常性感,我替你买了01—2[香水,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女人,先锋而迷人,你也差不多嘛,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回来了,青海之行不错吧?好好休息,我大约8月5曰到北京。想念。

我也想念,像想念自己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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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我第一件事打电话去杂志社,说要辞职,领导很惊讶,我客气两句说改日再去递辞呈,谢谢这么久的关怀。

我先辞去这个如同鸡肋不咸不淡的工作,觉得一身轻松,对自己的下一步,虽然没有具体计划,但我信心十足,我决定彻底发挥自己的创意和热力,做一些激动自己的事情。

我在家里挂上几件藏饰,并把我们小餐厅的小灯罩取下,换上一件藏纸的纸灯,长方体,四面有佛教的一些图案,土黄的纸上黑的颜色,我看着灯摇摇晃晃,心里很沉静,还有一点脱茧而出的快乐。

这几天,我准备自由散漫,约几个朋友聊天,青海,大概就是我分神时的怀想了吧。

2000年8月5日照片是怀念的定格

早晨小非打电话过来时,我正在重新看那些照片,坐在地毯上,照片摊了一堆。

昨天下午我和李亚、白美美约了穆安迪在名典咖啡语茶,狠狠地欣赏了几个小时的照片,风光、人情,眼睛又回忆了一遍那几天的旋转般的日子,回来几天,城市的网迅速而熟悉地笼了上来,又很自然地进入原有的轨道了。

穆安迪把我们几个人的照片分好了,并每人挑出一张放大到12寸,配了精致的细边框,还挺会做事的。

我顺便要求了一张赛马会的照片,上面康巴勇士黝黑但力度十足的脸庞让我觉得有种遥远的动感。看到他,我也会看到自己那几日忙着搜索的眼睛,含着草原清凉露水的神情。

我一张张重新看过,那天大家聊得很开心,我和小穆如同两个再正常不过的好朋友,我只是余光注意到他的一双大手在照片中翻飞,也许他也会觉得有一些小天使的翅膀在空气中撞来撞去吧。

可最终,我们什么交流也没有进行,我们高高兴兴地说再见,每一个人都说再约再约,谢谢谢谢。

正在看那几张竹海茶苑的照片,真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照片上的那个我自然松懈,目光中有一点忧郁,嘴角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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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又含一点不羁。

我很满意,这也是我内心的模样。

我投入在这几张照片上,屋子里很静,但内心是哗哗的潮水。突然电话响了,我以为是什么。

“宝贝儿,在家呢,我在北京了。”是小非,他的声音很远。“哎,在家,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大概中午我就到了。”

“那好,我去机场接你吧。”

“好啊,那你不去杂志社啦?”

“小非啊,我还没有告诉你,我辞职了。”

“噢,怎么突然决定,不过你也干得疲疲踏踏的,不干就不干了,回头到公司来给我当老板娘吧!”

“去吧,你,小耳我是个独立的女人,我会和你平分秋色。”

“别,太强了,男人害怕。”

“好,我会适时装装软弱的,没有你我活不了。”

我娇滴滴说话,其实我们都是玩笑,我们总在暗地里较劲,害怕在对方眼里会不完美,他也没有极端纵容说要养我,我如果回归家内,也会看不起自己。

但是女人,都希望男人坚决地搂过自己,强硬地说:在家待着,我养你!—

那是悲剧般让人渴望的童话。

将照片收在一起,都放进书桌底下的抽屉里,这些就是我青海旅行的纪念了,还有在照片上流动的只有我自己知道的

那些怀念。

出去买鲜花回来以水供养,小非要回来了,十几天没有见,我当然还是想念我的男朋友,屋子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是件幸福的事。

2000年8月9日让它成为一朵干菊

小非回来三天了。

第一天晚上我们在沙发上相拥,他问我青海感受如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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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比我预料的好,甚至是割了我的心。他说:那看来青藏高原还是有它的神秘,总是听说有人去脱胎换骨。我说:倒没有那么严重,只是那地方的天和空气会让我们有点中毒。你什么时候去试试看?

小非开始给我讲法国,讲意大利,他带一款很方便的数码,照片全部存在电脑上了,欧洲,这也是我渴望的地方,只是我一直并不急于去旅行,我计划有一天能够慢慢地去游历几年,像张耀的《咖啡地图》一般,将走过的细节连同享受的心

情一起纪念。

照片上拍了街上的一些行人,街边咖啡馆外坐着的一些人,非常美,自然健康,没有矫柔和造作,像街上普照的阳光。

小非搂着我,我期待一场火热的相见,可我知道,我在期待,他也在期待,可我们最终将烈火置于不顾,而将自我的什么提在前面,我们慢慢地不知怎么开始亲吻,矜持而有一点缠绵的情调,像一对在贵族礼宴上跳华尔兹的俊男美女,舞姿优美,但神情冷漠。

穆安迪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有一天他发了一个信息:小耳,你好吗?想念那个星夜。

我心里立刻想起那无边无际的温暖,那种让我深陷的感觉。我回他:还好,星夜仍然在那里的草原,我们却回来了。

他再没有消息。我默默地想一会儿,谁都会预感到我们的生活难以发生交集,在那片草原,我们是单纯的自己,而我们回来了,我们周围有很多人,我们演出着很多角色。

我决定让他成为我内心的一个角落,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拉长每一次回忆之间的距离,直到越来越淡吧。

我还决定先不急于找什么事做,充分自由一段时间,因为有以前的朋友,我先有三份专栏要主持,再会写一点完全自己喜爱的文章,我还会再继续画画,小非朋友的广告公司也总是请我去写文案,总之,完全自己派任务很开心。

我开始研究居家的细节。想让即便是从早到晚耽在家里的人,也会从细节和生活创意上过得华丽锦绣。已经写了两篇:“汤如安慰”和“窗台上的风景”,小非说不错,挺特别。

我是喜欢与众不同的人,随流会让我窒息。就是刷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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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每天嘴边跳跃不同的泡沫沫。

有时候和小非出门,参加正式或休闲的聚会,我们香气淡雅,金童玉女。

我开始满意这样的生活了,我已经从青海的蛊惑中拔出,当它是一场平常的旅行,有时讲给朋友听。抽屉里那些相片,就让它们静静躺在那里;像一个旧的铁盒子,锁上锁,放进光线暗淡的阁楼里,只有在很久以后,一个不期然的时刻才会再打开吧,它会变成一朵干菊,色泽黯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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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2月25日

记忆是深海的鱼

今天圣诞,昨晚我和小非去一家韩国料理,三楼,有落地的大玻璃,窗外车灯安静地流过。餐厅很漂亮,墙上有韩国式样的桃色绢扇,女孩子们穿着宽大的韩式礼服,慢慢地挪动,很可爱。

我们盘腿而坐,点了水原牛肉、泡菜和火锅面。

因为圣诞的缘故,还送了一个漂亮的小匙链给我们,小非送了一台黑色简洁的I挪给我,因为我开始正式进入居家写作的时代,他对我安安静静耽在家里虽说是不太习惯但也颇觉新鲜,还时时有锅上煨的各种汤水,他何乐不受呢?

我倒不是有为我的男朋友做饭的贤惠心意,是因为比较享受一边敲字一边袅袅传来的养胃的味道,全当它也是一点燃香的意境。

开始为报纸杂志写专栏,这项工作够我个人并不奢侈的生活。其余我会写自己的内心,这是疏解的娱乐。我开始享受这种肆意的时光,开始享受时间上的自由和细节的生活。逛街也带了温柔的心意,约会朋友吃了闹了还带回灵感。松懈的人是要有松懈的,这带来从容,从容直接导致的就是心情的好。

小非挺好的,我开心地探过去吻了他,“太好了,这下我不用端坐在那张桌子前了,有了笔记本,我可以趴在地毯上,也可以拿到喜欢的酒吧去写现场艳遇。”

小非伸过手来拍了我脑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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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圣诞夜,小非要请几个客户去酒店参加晚会,我宁愿一人留在家里,晚上我在家看朱迪^福斯特和凯文,科斯特纳主演的《似是故人来》,被一种深深的启示所攫住,在19世纪的美国,丈夫战亡,而有一个男人冒他丈夫的名回到镇上,回到她的身边,她当然发觉了,没有人比妻子更有感觉,可她佯装不知,她获得于一种强大的前所未有的爱情,她和他在夜里的爱就像前生,渴盼而绵长,他们做,似乎就是为了印证回忆。

那首主题曲击中了我的渴望,我渴望中的那种交缠,那种家园的温暖感觉。

穆安迪,我们已经再没有联系,有时候会偶尔有一个问候的信息,我也同样一个问候的回答,简单干净。

这部电影如此勾起我有关那个星夜的故事,那个没有情节的单镜头让我再次回味。

2001年4月23日是真的吗?

早晨在家写完一篇小文章,中午喝一杯清山绿水,我现在有点迷恋这种姿态清扬但苦味绵长的绿茶。

随便拿起一本杂志翻,有一篇小游戏,测验情感方向之类的唯心游戏,我经常会有兴趣做这些,挺有意思的,有几句碰巧很准的话,就很开心。厂

题目是:你会在怎样的情境下遇到你那个一生一世的人。

问题挺烦杂的,一大堆,我还是耐心地捉支铅笔将那些问题答完,眼睛朝下去寻答案,上面写着:

你会在一次旅途中碰到那个生生世世的人。

我心里像有一只美丽的蝴蝶突然折翅,轻轻地落在花瓣上,碰到一滴露水,清凉又痛楚。

穆安迪,我只能又一次想起这个我准备不再提起的名字,我也只能又想起那个梦境的大手,还有那个温暖曼延的星夜。

这一切的感觉是真实的,可是它太久了,它唯有的几个片断在日子中闪烁,今天再回忆,又觉得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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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5月10日无法出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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