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君上,你不能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开元六年,太子与燕王会战与银都,京城兵力空陷,南吴趁机伐周,是臣冒死从密道送出先帝,和上将军一同守护君上,开元十二年,盛京发生瘟疫,是上将军冒死从天脊山的百毒林中取来药草,救治君上和盛京百姓。开元十七年,大周繁盛蝗灾,国库空虚,内忧外患,北魏来犯,上将军带兵苦守邺城三十日,终得惨胜。这些君上忘了吗?”玉自寒苦笑着说。
手心拧出一把细汗。难道这些事情,他都忘了,也忘了这些年的手足之情,君臣之义?军山峰一向无情,但如今她只有求情了。
“朕知道他功勋卓越,但他要了不该要的人,他居然敢跟朕要你。”夜无痕抱着她冷酷的说,指尖感应到她的的背心渗出细细的汗水,那一刻她觉得四周都很冷。
“君上,上将军是大周的肱骨之臣,莫要说要臣这个女子,就算是本朝的郡主,皇上也该赐给他。”玉自寒苦笑着说,她已经欠了薛让太多,逼的他背叛故国,众叛亲离,如今他除了她什么也没有了,她不能离开他,不能言而无信。
“朕可以给他一切,但不包括你。”夜无痕冷冷的说,他的眼睛里依旧是那种温柔的霸道,谦和的残忍。而那淡雅如雾的星光眼眸,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在夜色下更为勾魂,玉自寒承认她识人不明,没看出这贤明的君上会是一个残忍之人。
“假如君上这么在乎我,何以要驱逐玉家离开盛京?”玉自寒幽幽的说,宛若泼墨一般的乌发散在这一国之君的手心,这温柔的怀抱,曾经让她愧疚,她一心想要弥补母亲亏欠给姐姐的,怎知这种还债的心,居然会成为姐姐可利用的刀。无情多逍遥。
“朕会杀了那些不知死活弹劾你的人,莫要说你是朕的护国良相,盖世贤王,就算你真是一个祸国殃民,出卖社稷的红颜祸水,只要朕喜欢,谁也动不了你分毫。”夜无痕柔柔的笑了,那宛若点漆的眼眸,带着血丝邪魅的盯着眼前的人,他不要再等,今晚他就要她。
“今晚,我会为你脱罪,但你必须听我的,让薛让替你顶罪。”夜无痕笑道,他的心思玉自寒猜不透,这些年的眷顾,是爱情还是应酬她也不知道。
“不,君上,我们都荒唐不得,如今臣已经认下所有的罪名,勾结敌国的人是我,和大齐君主有私情的人是我,借给他三百万担粮食也是我,这与上将军毫无关系。君上您应该放了他。只处置我一人便可。”玉自寒轻声道,那苍白的脸上透出几许明媚的忧伤。
“可是已经晚了,诸臣都觉得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是就是这个结果。”夜无痕从金殿上拿出一个金漆盒子,玉自寒鼻孔冲进一股子血腥味,她伸手打开那个盒子,心顿时间猛然的一跳,是上将军薛让的人头,玉自寒知道若然薛让死了,再不处置她,夜无痕这个皇上只怕要做不成了。
“皇上,你错了,你若不杀他,诸臣均害怕他,奈何你我不得,可你偏是杀了他,只怕自寒再无退路。”玉自寒失声道,她的手在风中颤抖。
那天建章宫外群臣的呼喊:‘杀妖孽,振朝纲。’这句话,全都跪在殿外,整整的喊了一夜。
那声音震耳欲聋,如同魔咒般直入云霄,想到那天的场景,她便心如刀绞,他们欺她,谤她,容不下她,他就然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教训。
她温柔多情,静美如仙的皇后姐姐,逼得她一步一步的陷入重围,曾经对她有救命之恩,兄弟之情的大齐新帝,为了复国,居然不惜用此反间计,想出诬陷她谋朝篡位的计策。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夜无痕如不杀她,下一秒大周就会四分五裂,战乱四起,这岂非正中夏王之怀?
如今她身败名裂,恶名昭彰,再活下去,不要说百姓,就连玉氏宗族,只怕也容不得她。
皇后姐姐纵用她借粮到夏国报恩的时候,她就该知道有今天,她太不小心了。
只不过骨肉至亲,血浓于水,何以背叛,难道就为了当年她母亲的死吗?要怪只能怪她妇人之仁,怪她相信良心,只可惜皇权之下没有良心。
“君上你听外面的声音,你是否感到风声鹤唳,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玉自寒轻声问,夜无痕几乎无言以对,他也没想到那些臣子会言而无信,群臣明明答应他,只诛薛让,不牵连玉自寒,怎得居然出尔反尔?
“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必让他尸骨无存,你且放心,我在你就在。”夜无痕冷声说。浸湿了她薄薄的华裳,在月色下那玉自寒那张脸更加的迷人,虽然她已经三十余岁,但她依旧是大周朝最美的女人。
“皇上你以为天子就可独断吗?你可知皇权虽强,却堵不住悠悠之口,皇上放过一个谋逆的人,必失民心。自寒不愿做这千古罪人”玉自寒冷声问,心落到了谷底。
“朕不知道什么天下民心,只知道要护你周全,朕乃当今天子,若连一个女人也保不住,那岂非天下笑话?一切均是武安侯狼子野心,意图谋反,与你何干?”夜无痕轻声问。
“皇上,你以为杀了薛让真能救我吗?你错了,自始至终群臣都没说过武安侯半分不是,他们要的只是我的命,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过我,自打我杀死那一百八十名涉嫌贪污的官员,交恶群臣,这一天我就知道是早晚要来的。”玉自寒轻轻地说,事发源于她五年前的清君侧,她当时因为不忍满地饿殍,所以借粮给齐国。
结果此事就成了诸臣的口实,她祸患的开始。大齐国是大周的敌人,她借粮是为了报数年前的救命之恩,算是因私废公,有失职之罪,但她并没有卖国,那勾结齐国谋逆的事情子虚乌有,那些人只是借词发挥,想要之她于死地而已。
“武安侯敢借粮给齐国,就是他还有回归故里的心,留他不得!”夜无痕冷冷的说。
“君上,武安侯并没有如此,是我出的主意”玉自寒苦笑道,如今她的心百味陈杂,从交出兵权,辞去太尉一职以后,朝中大臣就开始弹劾她和薛让。这一连串的阴谋,她找不出主使者,到底是谁在害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