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月箍紧雌鸟在手中后,在树枝上坐了下来,状似悠闲。
“求求你放了我吧。”雌鸟泫然欲泣地哀求。
靖月以食指轻柔的拍了拍它灵动的小脑袋,道:“让我放了你自然可以,但是你们得为我办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雄鸟落在靖月的身边,顾不上心中害怕,问道。
在树下的翠儿和小铁子发现转瞬间靖月少爷居然不见了,于是四下里寻找,结果一抬头,看到靖月正坐在树上,悠哉悠哉地逗弄着喜鹊,可把两人给气坏了,却又不敢发作。
“靖月少爷,树上危险,快下来吧。”小铁子边说着边走到树下去接靖月,怕他摔着。
“格格为了你来到这个镇上,还遭人劫持,你帮不上什么忙也倒罢了,居然还有闲情逗鸟?哼。”翠儿小声的嘀咕着。
靖月并不理会树下的两人,将交待的事告诉完雄鸟,雄鸟扑扑翅膀急急飞走之后,他才又拍拍雌鸟的头,带着看似无害的笑容道:“你最好祈祷你的爱人能够在我规定的时间内办完我交待的事,否则我不保证我的晚餐会换上你哦。”
雌喜鹊只是瑟缩在他的掌心里,满眼的悲哀与祈求。
就在这时,有队人马远远的急速奔来,懿祯坐在马车中,焦急地如坐针毡,看到越来越窄的山路已不适宜马车前行,便吩咐车夫停下来,他要步行上山。
小铁子和翠儿看到走出马车的人竟然是懿祯贝勒爷,自然是十分欢喜,忙上前去行礼。
“你们怎会在这儿?”懿祯惊讶的问,特别是小铁子,难道他已接了靖月回来吗?
小铁子看出主子的疑问,忙道:“奴才不负贝勒爷和格格所托,已从孤岛带了靖月少爷回来。”
“哦,真的?”懿祯没想到此次小铁子去会如此顺利,心中一喜,便问:“靖月在哪?”
“就、在、那、里。”小铁子和翠儿无奈的一字一顿地指着大榆树回道。
懿祯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少年,就是靖月吗?
星宓一直惦念的靖月?!我们终于见面了。
坐在树上的靖月当然也看到了懿祯,居高临下,他俯身看他。
两个同样美得惊人的少年,只是,一个淡静,一个妖冶。
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带着探究和审视的意味,似乎只一眼,他们便都明白了,彼此之间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
“靖月,你好,我是懿祯,初次见面,幸会。”懿祯首先淡笑着打招呼。
懿祯?靖月皱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听星宓提起过。
他明明并不高兴见到我的,还说什么幸会,人类真是虚伪。不过,这些天来小铁子已经教会了他许多中原人最基本的礼节,此时用用也无防,入乡随俗嘛。
于是靖月也点点头,说了声,“幸会”。
懿祯念着去月老庙寻找救星宓的线索,于是片刻也不想再耽搁的对靖月说:“我现在要去月老庙,你愿意同去吗?”
“不了,我还想在这树上多坐一会儿。”靖月仍是一派悠闲模样。
“好的,那不打扰了。”懿祯此时已无暇顾忌其他,于是在吩咐了小铁子和翠儿好生照顾着靖月之后,匆匆与随行的一众兵士向山上赶去。
小铁子和翠儿本想和懿祯贝勒同去月老庙的,但见靖月根本不以星宓格格的安危为忤,只是事不关己的坐在树上逗鸟,都为星宓格格长久以来对他的惦念感到不值。
待懿祯终于徒步走到月老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懿祯吩咐兵士们点起火把,对整个庙宇内外仔细检查一番,再细小的地方也不可以放过。抬头看看庙顶,只有几个巴掌大的残破的窟窿,他扯扯唇角,那些海盗不可能飞天,那么,也只有遁地了。
扶着门框,懿祯努力不让其他人看出他的疲态,特别是紧跟在他身边,寸步也不肯远离的严太医。
但是——“贝勒爷,您的脸色不好,还是歇歇吧?”严太医上前斗胆问着。
“我的身体我自己会不知道吗?不用你多嘴。”懿祯轻斥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后吐出,调整了一下状态,走进庙殿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月老爷爷那张慈祥的笑脸,不知为何,懿祯见了,竟莫明的觉得安心了些,好像月老爷爷在告诉他,他一定会找到他的星宓的,星宓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懿祯的目光向下移,看到了供桌下的布帘,于是吩咐小兵将供桌搬开,但是,供桌下面什么也没有。他走近那块供桌下面的石板,发现此处相较别的地方要干净许多,蹲下来,他屈指在石板上敲了两下,许是石板太硬太厚,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让小兵递给他一个木棍再敲了敲,又与其余的石板对比了一下,结果,所有人都惊喜地听出了此处石板的不同之处,这下面是空的。
两个小兵以刀鞘翘起了石板,果然是一条秘道。
“快去报告九王爷。”懿祯吩咐道:“留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其余的人随我下去。”下完命令后,懿祯拿过火把,首先跳进了秘道。
山下,大榆树旁。
“靖月少爷,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您究竟要干嘛?”小铁子眼看着天边最后的那道晚霞被墨蓝的天空吞食之后,无奈的对树上的靖月喊道。
“是啊,靖月少爷,您如果喜欢逗??,就随奴才们回富察府里去逗好不好?”坐在小路边的大石上的翠儿眼巴巴地望着靖月,也附和着道。
这靖月少爷长得真的是很好看,特别是刚刚有霞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美得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怪不得格格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了。可是,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太正常哦,大家都在为格格的事担心得不得了,而他却……唉。
靖月的手在下意识的收紧,他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那只该死的小雄喜鹊还没有回来。
眼看着他的一双宛如黑色猫眼石般的眼睛闪过寒芒,他手中的小雌喜鹊吓得小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慌乱的哀求着:“您再等等,求您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求您不要杀我。”
“唧唧喳喳……”天空中传来喜鹊的鸣叫声,令靖月陡然一震,唇边终于露出笑容。
……
“靖月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呀?您等等我们啊,靖月少爷……”小铁子和翠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在后面,这靖月少爷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啊,哎呀,怎么才一下子就跑不见了呢?这星宓格格没找着,再丢了靖月少爷可如何是好呀?
靖月看看后面已经没有了小铁子和翠儿的身影,知道时机已到,步子没停,人却摇身一变,恢复了真身,要说速度,当然还是蛇快些。
林中,夜色下。
一条墨绿色的巨蟒在奋力游走着,它庞大的身躯反衬着月光,形成一道诡异的暗影,泛着冷意的皮肤划过草丛,有“沙沙”而可怖的响动,令那些胆小的动物们都自动回避在安乐窝里,不敢出来。
巨蟒的速度飞快,因为它前方的上空,有几只喜鹊正在引路。那只不负重望的雄喜鹊发动了所有的家人和朋友,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了星宓和那些海盗们的下落。
手帕、左耳坠、右耳坠、珠花、发簪……适才在月老庙时,事情发展得太过突然,使她在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要留下追踪记号,唉,真是让人扼腕。
如果早知道会出这种倒霉事儿,应该多戴些首饰出来的,弄得一路扔到现在……只剩……这个了——星宓将一支通体透绿的碧玉镯子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好久好久,就是下不定决心。
“喂,你到底扔不扔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人家舍不得嘛。”星宓嘟囔着,心里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这是懿祯送给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哎。
呵呵,身后的人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上前几步来到星宓的身边,轻柔地道:“原来你喜欢这些个花花绿绿的珠宝首饰啊?将来我送几大箱子给你。”
“谁希罕你送的啊。”星宓没好气的转头,瞪向那个人,结果——“呀,”星宓大惊失色的捂住嘴巴,看到面前的海盗头子正好整以暇地交叠着胳膊望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都怪自己刚刚想得太过专注了,真是失策、失策,痛心疾首啊。
“你……你……”星宓将手镯悄悄地背在身后,他察觉到没有呢?
“啧,”看年纪不过双十,长着一双单凤眼儿的海盗头子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道:“你以为你扔的那些个小玩意儿都没有人注意到,是不是?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啊?告诉你,我只是懒得管而已。因为这条通道是很难被发现的,即使你留下再多的线索,也是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你……”这回是气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星宓才鼓着腮帮子道:“我腿酸,走不动了,要休息。”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海盗头子也不管她是真累还是假累,抬头看看天空中可以显示时间的星斗,心道反正时辰尚早,也不与她争辩,对着走在前头的十余名海盗下了命令:“大家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赶路。”
海盗们在月色下席地而坐。
“也不知老大是怎么搞的,反正这条通道这么隐蔽,也不怕官兵会找到这里来,还留着那丫头干嘛?一会儿饿,一会儿渴,一会儿要小解,一会儿又叫肚子痛的,明摆着是在耽误时间嘛,干脆结果了她算了。”海盗甲不耐烦地道。
留着一对小胡子的年纪稍长的海盗乙冷不防地敲了他脑袋瓜子一记,道:“我说你是缺心眼儿还是怎么的?这你都没看出来?咱们老大那是看上人家小丫头,想讨她做老婆了,咱们就要有押船夫人了。”
“真的啊?”海盗甲边*被敲疼的部位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道:“老大不是不近女色的吗?每次咱们在劫船时,掳了漂亮女人,他都不让咱们乱来,后来还费尽周折地又都给安全的放回岸上去了?”
“说你笨,你还真笨,一点儿风月之事都不懂。老大那是眼光高,以前都没有一个看上眼的,这次这个就不同了,是个出身高贵的格格不说,人也长得漂亮可爱,老大自然不肯放过了。”语毕,忽然意识到海盗甲的用词,又敲了他脑门儿一记,斥道:“什么叫老大不近女色?你当老大有断袖之癖啊?小心让老大听到,剥了你的皮。”
……
天上的星斗显示已接近亥时。
“好啦,你也该休息够了,咱们赶路吧。”海盗头子伸出手,要拽星宓起来。
“不要,我还要再坐一会儿。”星宓看也不看他的一口拒绝。这里真的谁也找不到吗?她还就不信了,我等。
星宓攥紧手心中的碧玉镯子,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懿祯啊懿祯,请你给我力量吧。
海盗头子对于星宓的回答并不意外,但令他皱眉的是,从刚刚开始,这位星宓格格手心里就一直攥着不放的玉镯子,看得出来,她十分珍视它。
一抹了悟从眼中闪过,海盗头子扯过镯子在手中,问道:“这是谁送给你的?”
星宓跳起来就去抢,口中恨恨地道:“要你管,快还给我。”但是,海盗头子将镯子举过了头顶,她无论怎么蹦也够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