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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夜的梦5

是天上飘过来一片云,还是月亮已经落到树梢后面去了,胡友松再一次悄悄睁开眼晴时,卧室里比原先黯淡多了。她想看看李宗仁,看看他睡着了是什么样子,但她又不愿挪动一下身子去拧亮就在床边的壁灯开关,席梦思里的几百只弹簧,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她一动,必然惊醒李宗仁。

其实,李宗仁根本没有睡着,老年人睡眠本来就少些,许多像他这种年纪的人,常常是半夜过后就赖在床上等天明,更何况李宗仁今晚的特殊情况呢!也许是军人性格使他不愿有过多的忍耐,也许是老年人忍受不了太久的沉默,李宗仁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侧过脸来,在黯淡得几乎没有能见度的情况下,静静地欣赏身边这年轻的妻子。谁知这一挪,胡友松也就顺水推舟地动了起来。

“德公。”

“嗯,若梅,吵你了?”

“不,我一夜都没睡着。”

“我也是。你真好!”李宗仁凑过脸去轻轻地吻了吻胡友松。

“嗯……”胡友松娇滴滴地动了动身子。

“我们谈谈话,好吗?”

“那就开灯。”

“那就开壁灯吧,这壁灯是可以调光的,把它调到最暗,免得太刺眼。”

“嗯,我来。”

这壁灯是蜡烛型的,顶端烛焰处略略带些橘红,房间里增添了几分喜气。

“德公,您信不信命?”胡友松那双大眼,挚诚地盯着李宗仁。

“有时信有时不信。”

“你让人给算过命?”

“早年算过。”

“说得对不对?”

“大概对一半。”

“说说我听。”

李宗仁见胡友松一副天真相,只得给她讲了早年在玉林驻防时的一件事——

那是1921年左右的事了。老桂系军阀陆荣廷任两广巡阅使时,李宗仁在桂籍军官林虎手下当连长,不久升为营长,到广东讨伐龙济光。后来,广东军阀陈炯明自闽返粤,以“粤人治粤”的口号,发动驱桂战争,李宗仁随军退回广西,奉命到兴业县属的一个小镇城隍圩扎营。这一带是当时著名的六万大山匪穴的边缘。李部除负有营地一带治安而外,还兼有剿匪任务。其时,部队番号已改为粤桂第一路边防军,司令部设在玉林。李宗仁常因公到玉林城去。一次公务之余,他和司令部几个高级军官去逛街。据那几位高级军官说,玉林城中有一位姓崔的星相家,是老幼咸知的“小神仙”,看相算命,十分灵验。他们有意前去一访,请崔先生看看相。李宗仁无意算命,只在一旁作陪,待那几位军官看过之后,便打算离去。谁知那崔先生早已注意到了李宗仁,说是李宗仁的相比前面那几位的都好,不妨看看,并不收看相金,加上同行的几位朋友怂恿,李宗仁也只好依了。那崔先生首先对李宗仁说:“我看你先生的相,比你同来的几个朋友好多了!”李宗仁听了很不好意思。在同行的几位军官中,其余几位至少是少将军衔,而李宗仁才是个少校,他忙说:“崔先生过奖。我在这几位朋友中,阶级最低啊!”

“没关系,”那星相家说,“按相上来说,你明年要连升三级。”

李宗仁笑着说:“那除非明年这里发了瘟疫,把我这批朋友都害死了,我才有机会连升三级。”

“瘟疫的事我不知道,不过,从相上看,应该如此。”崔先生话语严肃而坚定。

其中一位军官问那星相家:“他连升三级以后又怎么样?”

“鹏程万里,前途无量。”星相家接着又说了不少奉承话,而且真不收李宗仁的相金。

尽管如此,李宗仁也没把这事挂在心里,以为星相家不过是江湖术士:讨几文相金为生。谁知翌年粤桂战事再起,李宗仁因英勇善战,竟由营长而帮统,由帮统而统领,最后升为边防军司令。一年之内,恰好连升三级。

“德公,德公!”胡友松听李宗仁讲完这段算命故事,竟搂着他的脖子说,“这不是完完全全应验了吗,怎么才对一半?”

李宗仁笑着说:“看相算命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后来我北伐到了湖南长沙,在当时第八军军长唐生智公馆里的那位顾先生,也号称‘赛神仙’,其实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酒肉和尚’。据说他为人算命,特别是测算妇人的生育灵验,可知道底细的人,都不敢让自己的妻子去给他‘斋戒’那两天两夜。那两天两夜大有文章呢!前妻郭德洁险些上当,幸好我早就听说过顾先生的老底。唉,这些事,三天六夜也讲不完。若梅,一天迎来送往的,你也累了,还是睡吧!”

“不,不!德公。”胡友松听了李宗仁说的两段故事,越发兴致了,“你是半信半疑,我可是越来越信呢!”

“你也有这种故事?”在李宗仁眼里,胡友松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难道也请人看过相,算过命?

“当然有啊,您听不听?”

“听,听!”李宗仁终于也兴致起来。

“1948年,我才9岁,”胡友松见李宗仁有兴趣,便津津有味地说开了:“解放军围城,傅作义的军队被困在北京。我们院子里住着一位傅作义将军的高参,姓周。我只管叫他周伯伯。周伯伯为人严肃得很,不苟言笑,也不跟我们院子的人多说什么。有一天,我一大早起来,小辫子还没梳,蓬着头,在院子里遇上他。他便把我叫住,说:‘小朋友,你过来,你长得真漂亮。我会看相,我给你看看。’那时候,我不懂什么叫看相,也就老老实实走过去让周伯伯看了。他先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额头、耳朵……眼珠儿上下左右直转,好一阵,才边点头边说,‘你小时命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据我看,你24岁以后,命大好特好,好得连你都想象不到哇!”周伯伯还说了一大串别的话,我后来记不得了,可这几句话,我怎么也忘不了。您看,我如今跟随了您,这真是我过去做梦也没想到的啊!”

“哦,呵呵……”李宗仁听胡友松这么说,高兴地笑起来,“真想不到你这小年纪,也看过相。你说的那位傅作义将军的高参,说不定我还认得呢!要是那时我就知道有你这个胡友松,我可要悄悄告诉周高参,要他把你的命说得更准确些,说你27岁时,要嫁给一个全中国、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名字的人物,那个人姓李,名宗仁,字德邻!哈哈……”

“嘻嘻……”

李宗仁笑了,胡友松也笑了。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是西单的邮电大楼,还是北京站的钟声?时间,最好是凝固下来,他们不希望那么快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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