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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场暴雨刚刚结束,换上新绿的枝条垂在河岸上,清风阵阵袭人,古亭中的女子,一袭飘然白纱裙,手拿着画笔,细心绘制着雨后的苍翠,幽静的小道尽头,伤疤女端着茶水缓缓走来,迅速地收敛起愤恨的目光,抬头看着她的容颜犹如幽兰般神情,那是他掏肝心肺,历尽千幸万苦追回来的女子,如此近距离看着她,犹如那惊鸿一见般的不信,岁月的手竟然如此的慷慨,她竟然一改在楚水镇上的冰冷孤寂的眼眸,变成了淡定的绝美,悠然的贵气,眼眸中添染上恬然的妩媚,如此容貌或许在整个穆赫国或是鸿国都是难以找出。

可是,现在的她呢,贫苦困顿的生活,沦落为奴,容颜被毁,遭受耻笑,人未老,心已死,让人几度转卖,贫困交加之下,身患严重的疾病,再也不能伺候男人,于是被赶出家门的她只能在街上乞讨为生,也是凌记的王掌柜在街上将她捡回来----不错,她就是云然。

“夫人,喝茶”云然端上茶水,低头看着清修般的素画,心里更是一惊,她的画干净又明亮地让人顿觉清亮。

“谢谢-----”向凝侧头看着她愣怔的神情,正要接过她手中的茶水“慢着,凝凝---别喝”凌霄然大步走来,凌厉的眼眸扫过云然“你是谁,没有我的吩咐,是谁允许你过来送茶水”

“凌爷,是掌柜让我过来的,王嫂在给夫人炖补品”云然顾装害怕地跪倒在地上,低着头的瞬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色,确然是不怒自威般的凛然,触手不及之间,已经是天上人间般的遥远不可及。

“还不出去,今后不许到这里来,让王林立刻过来”凌霄然沉声说道,看着她微颤颤地走开,转眼对上向凝侧头打量的眼眸,“凝凝,或许是我多虑了,别怪我――-”

向凝摇摇头,低头看着那杯清茶水,里面的香气诱人,却是曼陀罗赋的香气,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毙命,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如此恨她?凌霄然低头眼见她的脸色有些黯然,即刻上前一步的将她拽如怀中,双手轻拍她的后背“凝凝,怎么了,为了刚才-------”

“不是的,只是有些累”向凝看着王掌柜站立在走廊那头张望,不敢过来“你不是让人过来,还不快去呀”

“嗯,我去问问那个女人的事情,你坐一会,过会陪你去湖边转转”见她平静地拿起笔墨,他才放心地往门口走去―――

向凝即刻抬头看去,见他疾步行走间背对着此地,王掌柜一脸惨白地站立在他的面前,不停地拱手作揖―――她赶紧将那些茶水倒入一边的泥土中,顷刻间冒起的泡沫让人揪心,仰头叹息一声,莫非又是情债?世上的事情,很公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怨无故的恨。

片刻后,见他大步腾腾地走回来,迎上明亮的眼眸,他的脸色顿时一柔“凝凝,有你真好”

“你呀――还不去议事,又有一批人赶着过来见你”向凝的眼眸上弯,嘴角挂着淡笑,“咳----这就过去,待会我就过来陪你”他满是无奈地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又是腾腾走开,向凝暗叹一声,随后往前堂走去,他已经很忙,有些事儿或许由她自行解决更为妥当――

凌记的前院,人来人往之间,好个热闹,一行侍卫默默地跟随在后,王掌柜远远地看见之后,满是惶恐地从柜台后面走出“夫人,有什么吩咐”

“王掌柜,那个伤疤女子在哪里,我想见她”向凝平淡的问道,转眼看着那些驻足打量的眸子,也是淡然应付。

王林躬身抱拳道“夫人――凌爷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走了,也是我糊涂,她的确是来历不明”

“带我去见她――”没有想到他遇事如此讯断,嗨----这个人呀!

一行人,自阳光明媚的街道转入小巷,经过几排整洁房屋,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子落在眼前,只是听着里面传出一阵阵哭泣声,向凝加快步子的往里面走去,迎面走出几个面容凶悍之人,拿着一个破旧的荷包,满是惊艳地看着,只是在护卫们怒目而视之下,脸色不快地走开“云然,在家吗”短暂的路,向凝已经想起一切,夺门而出的声响之中,只见她满脸骇然的站立在门口,怔怔地看着,眼角上依然挂着泪痕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向凝没有犹豫地往里面走去,小小的院子干净而整洁,居中是一株株含苞待放的铃兰花,还有一些嫩黄的向日葵“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向凝仔细看着伤疤,虽然触目,可是还能医治,她的身上还有隐疾,但是经过调治也是可以治疗。

云然有些呆立地看着,她的言语淡静,没有嚣张跋扈的指责,没有深切的同情,没有虚伪夸张地问长问短,那样的话,她真的会崩溃“是王喜梅---当年我从楚水镇上出来后,没有想到住在了她的隔壁,于是她就让一群的男人来到了我的房间---事后,又毁容,还让我做了她的女奴----哼,没有看出来,她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我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忍受着随时随地的挨打挨罚---战争来袭后,他们一家活该倒霉,为了运送库中的银子,遇上了劫匪,而她也是不堪凌辱之后,自杀身亡-----而我,又被转卖------”她的脸色一阵阵的发青,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叙述出来的时候,更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似地,有些恍然的傍徨,那是她的过去吗,那些痛苦的岁月又是怎么样地走过来的呀!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恨我”向凝言语平淡地扫过她的恨意,楚水镇上的那些日子,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如烟的往事。

“不,同你无关,我恨他,无情无义,而你死了,更能让他伤心不已-不是吗--只是没有想到他尽然如此警觉”

“伤口有救,身子上面的病症,经过调理,自然能愈合”宁静的眼眸,淡然的言语,缓缓地看着云然不信而讶然的脸庞,失声的叫着“你-----竟然愿意帮我-----”

“是的,想好了,你来找我就行,只是我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你的决定必须快----这里是酒楼,你会用毒,我看也不合适留在这里,要是愿意的话,你去冷记的古董铺子,找刘青山,让他给你安排一份活----要是遇上麻烦的话,凌记还有冷记都会帮你”说完之后,看着她忽然沉默下来,向凝暗叹一声地往院子外头走去。

有些恨,要是真的可以忘记的话,眼前何尝不是海阔天空,坦荡荡地行走人间,一样很快乐,终会遇上幸福。

走上街道,迎面驶来马队护着的豪华车架,脸色肃穆的赶车人看见她之后,猛地拉紧缰绳 “姑娘,是你呀”铁鹰跳下马车,大步腾腾走来,后面的几辆马车也是迅速地停了下来,铁红更是火速地跃至她的身前“姑娘------你---回来了-----皇上他”酣畅的笑意,挂在铁汉的嘴角,只是向凝的神情一颤,害怕遇上,可是还是遇上了。

“回来了---”越过那些黑黄相间的骏马,居中的那辆最为豪华马车的门帘动了一下,隐约之间看着白衣的衣角,她转身就往客栈走去----

“姑娘,别走”铁鹰身形一晃地拦在了她的前方,洛卫也是瞬间反映过来的站立在侧“我家的夫人说了,请你们让路”沉声话语中,只见铁鹰他们一个踉跄地后退半步,摇头之间看着向凝点头称是,他们的脸色一变地抱拳说道“姑娘,晚上我等过来见你,希望姑娘能够答应”

“好---”看着他们焦急而为难的眼眸,她的心里一沉,莫非是那个人有什么事情?身后的马车很快的驶离,淡淡的氰菊香已经不在,循着往日的气息,她的脚步忽然没有了力气似地,不能再走动一步,心里的梗咽如同服用了断肠草般的纠葛疼痛。

恍然移步中,就让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那双熟悉而粗粒的手很快地揽着她往里面走去,只是轻抚在后背的时候,颤抖了一下“凌霄然,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见他们了”她的言语,就像是一个重重地许诺,落在凌霄然的心里。

他的脸色,犹如那雨后的晴天,瞬即绽放了阳光“凝凝,你要是相见的话,即便是叶之陌,我也不会反对,只是----不要-----”

向凝迎上他犹豫的眸子,他在害怕吗?红润欲滴嘴角上弯,微然一笑“不要什么-----说呀-----”

“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听见没有”看着她眼露嫣然,心堂口上怎么还是砰砰直跳,那就是爱慕的心吗,堆积起来的痴心的话语,还有很多很多,就算是用尽一辈子,恐怕也说不完了。

暗夜来临,议事堂中灯火通明,铁红,铁鹰还有石磊进门之后,还没有开口说话,就重重地跪在了向凝的面前,他们的眼眸上,蒙着雾水,神情更是悲痛欲绝“求求姑娘,救救主子吧,两年了,他忘了姑娘,也不再是自己,每天只会同笔墨打交道,只会对着凝宫发呆,只会看着那些姑娘的刺绣,他的嘴上不说,可是我们知道,他的心里不快,更是寂寞难解,半夜醒来之后,就会转侧难安,就会头疼欲裂,那些御医更是束手无策―――”

“忘情水―――为什么会这样?”向凝听着,心口上思念的疼痛,猛地喷涌出来,这不是她的初衷,原以为他会过得很好,会有许多的女子围绕左右,也会有子嗣,可是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一段情,歇枝般的寥落,不曾遗忘的又是什么,留下来的又是什么,两年了,他在冷清的宫中孤独相伴,心口上的那个模糊的身子,让他痛彻心扉,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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