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玉受封为西宁郡王,这是林家全家的荣誉,黛玉自然亦是很高兴,眼见着新的西宁王府已经修缮完毕,所有的亭台楼阁全都焕然一新,于是黛玉便张罗着靖玉和惜春成婚的事情,便先打发家人去查吉日,又叫林安带着家人预备新人成婚所用的东西。
因水溶嫌她操心太多,便请了已经出满月的宝琴过来一起料理。宝琴正乐的回来,便索性带着孩子奶妈子搬回来住着,闹得梅世泓抱怨水溶,说他硬生生的拆散了人家夫妻,不由分说,便也搬到北靜王府同宝琴一起住,引得水溶笑话了一回。
这日宝琴正同黛玉一起看着给惜春和靖玉做的新婚衣裳,丫头们一样样拿出来,给二人细看,宝琴便和黛玉评说着这个怎样好,那个怎样好,二人正说的兴致正浓,外边丫头突然道:“王妃,郡主,宫里的高公公来了。”
黛玉忙道:“快请到正房厅里说话。”
“王妃不用客气,小人是来替皇上传一句话的,说了就走。”高敬仁一边笑着一边随着丫头进来。黛玉忙让座。又叫丫头上茶。
“王妃客气,听说薛郡主在府上?”
“是啊,她回来帮我料理我娘家兄弟的婚事。”
“哎哟,这是怎么话说的?西宁郡王要成婚了?老奴还不知道呢,这里先给王妃道喜了。”高敬仁忙站起来,对这黛玉拱手作揖道。
“公公真是客气,日子还没定下来,叫人查去了,我不过是提早预备预备,到时候还能不请公公过去喝杯喜酒吗。”黛玉忙笑道。
“是啊是啊,到时候老奴一定去,这样的喜事,那能不去呢,老奴听了真是高兴的紧呢,只怕皇上知道了也会去的。”高敬仁也笑道,“今儿来府上不为别的,因为今儿咱们京都来了几个海国的侍者,因为原来咱们天朝与海国很少来往,所以朝中并没有懂海国话的臣子,皇上突然想起,说薛郡主小时曾经到过海国,还会说那里的话,所以叫奴才来接郡主过去呢。”
“原来是这样啊,郡主可不就在这儿呢,你们就去吧,回来也把那新鲜话儿说给我听。”黛玉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宝琴道。
“如此郡主就跟老奴走吧?”高敬仁忙对这宝琴拱手行礼。
“好,既然皇上叫,那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公公略等等,我要换了衣裳再来。”宝琴忙站起来说道
“好说好说。”高敬仁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宝琴回自己房里,这里高敬仁便坐下来吃茶。
黛玉知道,此时宫里不比往日,皇后因为太子的事情,亦被禁足,目前皇上正在让人查抄杜丞相家和上官丞相家,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受了牵连。
此时的海外来使,更不知怀着什么目的。
一盏茶的功夫,宝琴重新打扮了,换了诰命朝服便带着丫头出来,高敬仁忙起身告辞,黛玉送至门口方回。
不过是个使者而已,黛玉也没放在心上,自顾忙自己的事情,谁知晚间宝琴回来,面带愁容,见着黛玉,拉着黛玉的手,欲言又止。
黛玉摸不着头脑,便屏退了众人,问她何故。
宝琴便叹道:“海国的来使不是普通之人,乃是海国的王子和公主,他们这次来我天朝,正是为了寻找赤炎黑金环和冰魄软银环而来,姐姐,这怎么办呢?”
“他们怎么知道赤炎黑金环和冰魄软银环在我天朝?”黛玉亦是一惊,这是水溶和自己灵力的来源,若就这样还给他们,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人家既然找来了,一定是有一定依据的,所谓无风不起浪嘛。
“他们说,他们的神灵通过梦境告诉了他们,他们如今的国家正在遭受灭绝的天灾,想拿到这两件镇国之宝保住自己的子民。”
“你怎么说的,皇上什么意思?”
“我告诉他们,这双环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还要等我们细细的查访才行。皇上也没有主意,让我如实同姐姐讲,皇上只知道姐姐有一个冰魄软银环,并不知道哥哥有赤炎黑金环。”宝琴看着黛玉平静的脸,她知道黛玉心中越是思绪万千,脸上愈是平静的出奇。
“我要跟涵之哥哥商量一下再说,天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皇上让涵之哥哥陪着招待海国的王子和公主,恐怕要等宴会散了才能回来。”宝琴忙道。
“那我们先吃饭吧,等他回来再说。”黛玉轻声道,宝琴便叫丫头们传饭。
夜间水溶很晚才回来,身上有酒气,见黛玉还未睡下,便一边解下佩剑挂在床头,一边问道:“玉儿怎么还不睡?忙了一天了,不累吗?”
“涵之哥哥,那海国的王子和公主的事情,皇上要怎样处理?”
“玉儿来,待我慢慢与你说。”水溶一边将黛玉拉到那边软塌上坐下,一边温和的说着。
其实若说他们是使者,倒不如说是逃难而来,如今的海国正遭受着空前的一场天灾,那些生活在岛上,依靠打渔为生的人们,不知做了什么错事,半年多了,出海的渔船总没有一个能回来,村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只剩下了老弱妇孺。可是人们又不能放弃渔猎,因为大家都要吃饭,都要生活,没有办法,便求助国王,国王为了他的子民,便派将军带领着国家的军队到海上视察,可是出去一个多月了,将军和一支千人的军队也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大家都害怕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惩罚,国王不能眼看着人们都将饿死,于是一边下令让子民们去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一边又召集海国的巫师们,一起祭告天神,请求保佑。
后来巫师说:海国的镇国之宝赤炎黑金环和冰魄软银环已经现世,国王要尽快的找回国宝,不然海国将被大海吞没。国王又问镇国之宝在何处现世,巫师说,在天朝上邦。
于是国王便将王子和公主送至天朝来的商船上,命他们找回镇国之宝,解救一方臣民。
“涵之哥哥,这样的话,你信吗?”黛玉看着水溶平静的脸,淡淡的问道。
“我不知道,隐隐约约的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回来同玉儿商量。”水溶拥着怀中的佳人,轻声说道。
“我不信,我觉得这是个阴谋。”黛玉轻声说道,然后转身看着水溶。
“玉儿说说看,怎么说这是个阴谋?”
“关于冰魄软银环和赤炎黑金环的传说,便是连着天下财富,软银环连着天下银矿,金环连着天下金矿。虽说是海国的镇国之宝,但终究在海国能有什么样的作用,我们翻遍了古书,也没有找到。哥哥的赤炎黑金环是在灵力恢复的那一刻出现的,黑金环里的黑龙犹如哥哥的灵魂一般,不能离身,而我的冰魄软银环里,也是我灵力的来源,靠着它,我的灵力才能源源不断的聚集,若是交出去,别的不说,只怕你我二人便已经命丧黄泉了。”
“是啊,都说它们连着天下财富,安知这海国的人不是冲着这天下财富来的呢?”水溶点点头,拍拍黛玉的肩膀道,“先睡吧,这事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他们既然来了,就交给皇上去解决吧,咱们只听着就是了,我想皇上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让你我把东西交给他们,即便是皇上答应,我也不答应,睡觉吧。”
黛玉点点头,知道多说无益,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水溶要洗澡,后面浴室里早就有准备好的热水,黛玉已经洗过了,便叫水溶自己去洗,水溶不依,拉着黛玉道:“说好了让你等我一起洗,怎么不听话?不行,就要你一起来。”
黛玉便羞红了脸,欲躲开去,谁知水溶便得空将她抱起,直奔浴室去了。
第二日黛玉醒来,水溶早就上朝去了,晴雯带着小丫头进来伺候,黛玉伸了伸酸痛的胳膊,嗔道:“你又进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有事便传你进来的吗?”
“主子今儿不是要去西宁王府吗?怎么睡了一觉,自己倒忘了?”晴雯一边服侍着黛玉起床,一边让春纤和芳官儿打洗脸水来,再把昨天拿出来的首饰盒子拿过来。
黛玉便笑道:“我如今的记性真是平常了,昨儿说的话,今儿就忘了。”
“王妃事情多,哪里记得这些小事?这些事情都是奴才该记得的,奴才到时候提醒主子就是了。”晴雯一边给黛玉系好了衣带,有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芳官儿跪在地上,捧着脸盆给黛玉洗脸,晴雯便整理了床上的锦被。
黛玉洗好了脸,晴雯也整理了床,于是便洗了手又来给黛玉梳头,春纤便笑道:“宋二嫂子,有您在主子身边,我们倒是清闲了许多。”
黛玉和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在发愣,芳官儿便笑道:“她如今好不容易进来,服侍主子一次,咱们可不就把活儿都交给她,回头她回家侍候宋举人,也安心些。”
黛玉听了此话,不由得笑翻了,手中的胭脂盒子索性扔到桌子上,指着芳官儿道:“你这张嘴,真真厉害呢,这蹄子,猛地一说什么宋二嫂子,我倒是没想过来呢。”
晴雯笑道:“主子别理他们,都是芳官儿这蹄子,把她们都教坏了,回头我的了空儿,要揭了她们的皮呢。”
芳官儿忙上前拾起胭脂盒子交给春纤,又笑道:“嫂子还说的空儿呢,就你家宋大哥,可曾叫你得空儿过?昨儿还巴巴的在二门上等你呢,离了你,只怕饭也吃不好呢。”
“死蹄子,瞧我不撕了你的嘴。”晴雯一边朝着芳官儿骂着,一边麻利的给黛玉梳好了头,黛玉对这菱花镜子,拿出首饰,一样样指给晴雯戴在那里,晴雯一一给她插戴好了。又拿着小镜子照着后面,给黛玉瞧了,方起身到外边来用早饭。
饭后黛玉又带着丫头们坐着车,往西宁郡王府上去,查看了一番,只见处处都是按照要求收拾好了,各处的桌椅,屏风,直通房顶的柜子,矮炕,罗汉床,暖阁,碧纱厨处处都是按照靖玉和黛玉的意思重新收拾过,坐垫,门帘,引贞靠背,花草盆景,窗纱帐幔等全都换了新的,处处都是合着家居的颜色相配,丝毫不显奢华,直觉清雅大方,素淡可心。唯有正房里的帐幔窗纱,被褥坐垫等物,都是用大红蟒缎做成,是为靖玉新婚准备的新房。
黛玉一一看了,又让管家多准备一些大红灯笼,到时候院子里各处都挂上,后面花园子里的风灯也都扣上大红纱罩。新婚那天,客人一定少不了,原来父亲在朝中的几个故友是一定会来的,还有现如今同北靜王府交好的官员家也定会来人,还有贾家,宝玉和柳湘莲一定也会过来的,冯紫英自然也少不了,便是老将军冯唐估计也会来凑凑热闹。
黛玉想到这里,便回头看看雪雁,只见她走在最后面,胳膊上立着雕儿素玉,正在同她逗弄着玩儿。黛玉不禁暗暗的叹了口气,这丫头,好长时间没露笑脸了。
暂时没有时间管她和冯紫英之间的事情,等靖玉和惜春的事情办完了,自然就轮到他们两个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个人再有事,紫鹃已经是一个深深的遗憾了。
黛玉打定主意,便转身去吩咐家人一些细节的事情,等说的差不多了,便带着人到后面花园子里休息,又叫人把饭摆到后面园子来。
靖玉新婚之日,定在腊月十九这日,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问来的吉日便是这天,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惜春一切听李纨的,李纨又都听黛玉的,黛玉作为二人的姐姐,自然事事都安排妥当。
湘云如今也算是将军夫人了,好歹也比别人体面些,便拿出银子来为惜春置办嫁妆。李纨和平儿湘云三人,把自己平日积攒的银子凑起来,也为惜春置办了一套妆奁,虽然比不上原来的奢华,但也算是应有尽有了。
黛玉因怕惜春面上不好看,又瞧瞧的让家人送了些东西给湘云,湘云也不说是谁的,只管给添在里面。
更有宝琴和她嫂子岫烟因想着原来曾与惜春一起在大观园里住过几日,姐妹们也都很合得来,便也叫家人送了东西来,权当是祝贺之礼,薛家巨富,送来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上好的,如今邢夫人那边便是贾琏也都沾带着岫烟的光儿,拖着薛蝌寻些生意,日子过的倒也说得过去,黛玉知道后,便放心了很多。
靖玉新婚这日,黛玉早早的同水溶一起带着丫头下人到了西宁郡王府上,帮着里外照应,新娘子还未抬来,各府上贺喜的人们都已经到了,梅翰林家大太太,二太太,公主斓彩和郡主宝琴,带着孩子们都来了,黛玉便让进正房院的东厢房坐着说话;柳湘莲和冯紫英二人结伴而来,却是在前面院子里,水溶让进厢房里,与同僚们坐在一起,冯紫英的母亲冯唐的太太却带着大儿媳妇一起过来贺喜,黛玉便亲自迎进来,请到正房院的西厢房坐着说话。
黛玉因心中有事,待冯太太坐定了,便拉过雪雁道:“你在这里陪着冯太太说话,我到外边照应着,千万别慢待了冯太太。”
雪雁答应一声,心中纵然有一千个不愿意,此时也不敢说,谁叫黛玉这会儿的确忙作一团呢。
冯太太早就听自己的二儿子说起过北靜王妃身边的一个女侠,说是皇上在一次微服出巡时遇到的奇人,医学医理不禁熟知,而且可谓是精通,武功也很强,听说北蕃的王子曾向皇上要她,被皇上一口回绝的事情,便对雪雁多看了几眼,只见她眉目之间却有一股异常的清傲之气,不同于一般伺候人的丫头,又见她说话做事都稳重的很,便心中暗暗的喜欢。
于是便与大儿媳妇悄悄的耳语几句,她的大儿媳妇便拉着雪雁问这问那,雪雁心中有数,不想回答,但又想对方是冯紫英的家人,便不得不一一回答。
冯紫英的嫂子拉着雪雁的手,悄声问道:“姑娘家是哪里的?”
雪雁摇摇头,轻声道:“不记得了,只记得小时跟着师傅在峨眉山上住着,后来师傅带我下山游历时,师傅得了重病,医治无效便撒手去了,我变成了孤儿,幸好遇到了当今皇上在去扬州的路上,见我可怜,便收我在身边,后来跟了北靜王妃。”
冯紫英的嫂子便点点头,一边又说:“原来是个可怜的孩子,跟着北靜王妃还好吗?”
“王妃待我很好,说是丫头,却从来不需我伺候,因我略会剑术,只是负责王妃出门时的安全,平时的起居并不用我。”
“嗯,王妃也是个慈善人呢,能这样待你,也是你的造化,竟跟妹妹一样呢。”
雪雁听了这话,便笑着点点头。
刚说没几句话,便有东平郡王和南安郡王王妃都带着家中的女眷来祝贺,黛玉因想着都是武将家眷,便让道西厢房来与冯太太一起坐,雪雁见人多起来,便不再与冯紫英的嫂嫂闲谈,只起身招呼客人。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众人都说新娘子怎么还不来。便听见外边鞭炮齐鸣,细乐阵阵,却是惜春的喜轿到了门外。
司仪官主持着二人摆了天地,因二人父母都已经不在,高堂之上便空着座位,夫妻对拜后送入洞房,喜宴便正式开始了。
一天的喧闹,终于在二更多的时候安静下来,宾客们纷纷告辞,黛玉和水溶又忙着在门口一一相送,唯有冯紫英的母亲临走时拉着黛玉的手,含笑问道:“王妃何时空闲了,请来我们府上坐坐,我那大儿子在南边,弄了几样新鲜物儿,给王妃尝尝鲜呢。”
黛玉知道她定时要提雪雁的亲事,便含笑点头,道:“忙过了这几日,一定去府上叨唠,只怕太太将来还嫌烦呢。”
冯太太便呵呵笑道:“王妃大驾光临,我们哪有嫌烦的道理,我们天天盼着呢。”
黛玉又笑着将几人送出去。另有仆妇过来,送几人上了车。
院子里渐渐的安静下来,终于忙完了这一天,黛玉长处一口气,靠在水溶的肩膀上,道:“唉,真是累啊,比我们自己成婚那天还累。”
“是吗?”水溶含笑将她揽紧怀里,然后凑在耳边小声道:“让我们重新温习一下咱们成婚那日的事情,好不好?”
“去,没正经,我都累的路都走不动了,你还开玩笑。”
“没开玩笑,刚才我已经吩咐春纤准备洗澡水去了,这会子只怕就好了。靖玉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给咱们准备的屋子也暖和的紧呢。”水溶说着,便一把抱起黛玉,往里面走去。
院子里的家人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第二日,两对夫妻都没早起,林家的高堂都已经故去,惜春也不用给婆婆敬茶,便是祭祖,也要回姑苏去,靖玉已经想好了,等忙过了这一阵子,便跟皇上告个假,和姐姐姐夫四人带着紫炅和紫昊,一起回南边一趟,给父母的坟上添添土。
黛玉睡到了日上三竿,昨天真是乏透了有些日子没这么累了,成婚可真是一件大事。
说到了成婚,还有雪雁的事情摆在面前,刻不容缓。
黛玉起了床,又催着水溶起来,春纤和芳官儿二人进来伺候着梳洗了,黛玉便问:“大爷和大奶奶起来了没有?”
“还没呢,听入画说了,大爷说今儿早起的饭都送到各房里自用呢,不必聚到一起了,说姑奶奶昨儿也累了一天了,让她和王爷饱饱的睡一觉。”
黛玉听了便笑道:“他自个儿想偷懒,还拉上我们做什么。”
水溶却道:“这个舅爷还是蛮不错的嘛,知道体谅人。”
“别混说了,快梳洗了,吃了饭还有正事呢。”
“什么正事?皇上都放了我们几日假,让我们歇息歇息呢。”水溶一边嘟囔着一边也起床穿了衣裳。
奶妈子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水溶黛玉请安,黛玉抱过紫炅细细的瞧,一边逗弄她,笑道:“这小丫头,瞧这一双眼睛,似乎什么都懂似的。”
“我都替儿子抱不平了,没回他们两个进来,你总是抱女儿,从没见你抱过儿子。”水溶接过奶妈子怀中的紫昊,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是不是,小昊昊?”
“你听你的话,像个什么样子,他是个男孩子,不能这样宠着,自古说,男儿要放在穷人家里养,凡事要多磨练,才能长成大丈夫,自强自立。像你这样娇惯他,将来必定是个纨绔子弟。”黛玉一边说一边将紫炅还给了奶妈子,又问,“早起喂过奶了没有?”
奶妈子回道:“喂过了,大世子爷食量大,早起五更天就醒了,吃了一次,刚才又吃了一次,小郡主只刚吃过一次。”
“嗯,我说过了,以后你们在我跟王爷面前回话,说起孩子,只管称呼名字罢了,他们小人儿家,多叫叫名字好养活,你们原也带大过孩子,比我知道的多些,那些官名儿叫外头的人叫去吧。”黛玉又抱过紫昊,逗弄了一会儿,家人便摆上饭来。黛玉和水溶在上面坐了,又捡了几样菜给奶妈子端到下边吃,几人都说了会子家常话,无非是关于孩子的。吃罢了饭,便已经到了巳时。
黛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怀表,看了看时辰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幸好王爷不上朝,今儿难得清闲。前几天我见后面园子里的红梅已经打了花苞,这会子只怕就开了,咱们不如去那里走走,回来好吃中午饭。”
水溶听了,便很高兴,这一阵子总是忙于公事,很少陪黛玉说话聊天,今儿索性就都依着她。
夫妇二人便一路走一路说,直往西宁王府的后花园来。
后花园并不大,但处处小巧玲珑,尽显景致,在西北角上种着十几株红梅,原是在栊翠庵里移植来的,极品大红梅,如今腊月天,开得正艳。
水溶和黛玉旖旎而来,却见梅树下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独自依着梅树,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在专心的看着。
黛玉和水溶对视一眼,水溶已经看出来,那人正是雪雁。于是二人都屏住气息,悄悄的靠近她去。
雪雁果真拿着一张诗笺在那里发呆,黛玉在她身后瞧去,却是一首七言绝句:
失群寒雁信可怜,
夜半单飞在月前。
无奈人心复有亿,
今瞑将渠俱不眠。
水溶认识这是冯紫英的笔迹,便轻笑一声,说道:“我们家的小雪雁,什么时候也研究开了诗词了?”
雪雁正兀自出神,没注意到二人已经到了身后,听了水溶的话,更是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只见黛玉含笑而立,似乎把什么事情都看明白了,于是便羞红了脸道:“哪有你们这样的,偷看人家的书信?”
“啊,原来是书信,我还以为是雪雁自己的大作呢。”水溶冲着黛玉挤挤眼睛,笑道。
“有这样的主子吗?拿着奴才开玩笑。”雪雁有些恼了,便转身要走。
“好妹妹,你别走。”黛玉上前拉住,温言劝道。
“我不走,难道等你们来取笑我吗?”雪雁说着便要挣脱黛玉的手。
“我们决不再取笑你,只是这件事情,你躲也躲不过去,这样煎熬着自己,又是何苦呢?”黛玉拉着雪雁,推心置腹的说道。
雪雁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又伤心起来,便凄然看着远处的红梅,幽幽的说道:“如今我的事情,自然也不瞒王爷和王妃,你们都不比那些凡人,我知道你们都有了前世的记忆,是有着仙灵之气的人了,可是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并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我原是灵月上神身边的一只雁儿,因为绛珠仙子幼年身体羸弱,灵月上神让我下凡来,保护仙子在凡间的安全,如今仙子已经是北靜王的王妃了,自身也拥有了强大的灵力,又练成了音功九级,我的使命也要完成了,用不了多久,我便会回到上神的身边去,继续听上神讲说道法,继续我的修仙之道,这一段尘缘,注定了没有结果,我又何必空做留恋?何必欠下这么多,无法偿还的情债?”
“原来是这样。”黛玉听了雪雁的话,慢慢的放开了她的手,这些事情不能对冯紫英讲,便是讲了,他也不会相信。但这又是雪雁必须面临的问题,若是没有这一段感情,雪雁完全可以回去了,她功德圆满,必然会有更高的修为。可是偏偏在这世界上,留下了一个情字。
“这好办,这要看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了。”水溶听完雪雁的话,说道。
“此话怎讲?”雪雁和黛玉都看着水溶,问道。
“第一,要看你雪雁为了冯紫英愿意不愿意放弃你成仙的修为,甘愿留在凡间,与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这个……”雪雁听了水溶的话,陷入了沉思,毕竟她是有顾虑的,她的顾虑就是,这一条路存在吗?上神会不会因为自己违反了修仙的规则而把自己打的形神俱散呢?再有,便是自己真的放弃了,那样没有灵气的雪雁,紫英还喜欢吗?
“第二,也正是你担心的,失去了灵力修为的你,还能不能让紫英对你深爱如初?”水溶很残酷的说完这两个问题,很精准的说中了雪雁心中的疑问。
“是啊,这是最关键的事情。”黛玉也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不是林靖玉和惜春,不是真爱,钱,势力等因素便能解决的问题。
“等等再说吧,此事急不得。”黛玉拉过雪雁,同她一起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