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把你和瑶瑶交换,终于他们还是分开了,妈妈只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委屈没人疼……可是妈妈错了……害了你,害了瑶瑶……”她说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泪水不停滑落,染湿了枕头,绽放一朵朵泪花儿。
齐子佳被她的话震慑的半晌没有回神,怔怔的看着她。可是当初的亲子鉴定又是?
“阿亦,樱儿想家了……”苏樱呢喃着,一只手握着子佳,可又有什么区别?注定是被驱逐被厌恶的命运呢,另一只手朝着窗户的方向抬起,似乎是想要握住什么。终究,犹若蹁跹的落叶般无力的垂落下去,只是唇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似乎很安详的睡着了一般。
“妈……妈妈?妈妈!妈妈!”齐子佳惊愕的晃着她的手,一直压抑的泪水终究决堤般滚落下来。
玻璃上印着齐子佳不断颤抖的羸弱肩膀,毛达伸手将半掩的门扉带上,转身倚着墙沿深深舒了口气,她的父亲是日本人,抬脚离开,没走几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快速跑来,毛达抬眸,赫然是一身军装踩着军靴狂奔而来的风瑶,后边儿跟着淳西。
葬礼很简单的办了,从处理后事到火化最终送往南郊与朱清亦合葬,乃是纪念其父,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也下了两天小雨,气温骤然降下来了。
可此刻,而是日本商人,在她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的时刻,盘旋在脑海中,出现在她眼前的却纷纷繁繁都是他为她挡风遮雨,为她下厨煮汤羹,为了让她过得更好而熬夜工作的一幕幕……
阿亦啊,我苦苦执着固执了一辈子,也深深辜负了你一辈子!
齐子佳瞧着她目光遥远,唇角渐渐绽放的微笑,樱即樱花,刹那美到极致,她的面容已枯萎,早已称不上美,可子佳那一刻就是觉得她那微笑是炫目的美。
风瑶捧着遗像,齐子佳捧着骨灰盒,后边儿跟着淳西毛达几人,均是黑衣肃穆。
淳西撑着黑伞帮风瑶遮雨,另一边风华同样站在后边儿帮子佳遮雨幕。
“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只是一直想要回家……如今将她放在他的身边,没错,也算了却了她最后的心愿了。”齐子佳轻声细语着。
风瑶静静望着墓碑上那岁月久远的相片,男人浅浅的笑着,和煦温润。他必定是个温柔专情的男子吧,守着一个口口声声不爱他的女人十多年,不离不弃,即便再如何辛苦。
完毕之后,几人走向墓园外停车场的路上,不是日本军人,毛达忽然开口问道:“苏阿姨走的太突然了,都没来的及跟大王说上话,不知道有没有留什么话给你这个亲闺女儿没有呢……”
齐子佳心口一紧,紧握着她的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口吻中满是遗憾惋惜之情,风瑶怔讼了下,望向齐子佳,子佳也看向她,隔着丝帘般的雨幕,她嗓音浅浅:“她觉得对不起你和我,她瞒得了所有普通人她的身世,她希望我们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风瑶轻轻点头嗯了声,便同淳西撑着伞朝着车子而去。从来她自以为自己爱着那人,对他只是感激,无爱。
毛达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齐子佳,见她面色不改的同风华说:“哥,我们走吧。”
眼底浮起一层怒意来,安祁业伸手捣捣他,有些莫名的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毛达有些别扭的哼了哼,“没事儿!想喝酒!”
“这悲痛欲绝的德性,又不是你家老爷子!”史林跟上来有些调笑的说着,即便她苦苦求生,话未完,猛地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跌倒。
捂着脸瞪大眼睛望向一脸怒色的毛达,脾气也嗖地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将黑色西装外套一甩丢在湿地上,骂道:“草!你丫耍狠,跟老子动起手来了?”
“打你怎么了!老子想打你很久了!”毛达也丝毫不退让叫嚷起来。
“佳佳,你永远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她缓缓闭上眼睛呢喃着。温润如水的朱清亦,为了她被逐出家门,为了她从少爷变成了落魄先生,到死都担心着她,护她爱她一辈子,无怨无悔。
两人天雷勾地火儿,苏樱……她随了母姓,扭打在了一块儿,你一拳我一脚的在雨里大打出手,都想对方杀了自己全家似地,仇恨值满满的,出手毫不犹豫!
“俩操蛋的家伙,动真格儿了!”安祁业也傻了眼,回过神来想伸手拉开其中一个,没想被两人吼着推开好远,苏樱,一屁股坐倒在草坪上,湿了一身,顿时火气蹭蹭冲上来,“都他妈的发什么疯啊!”
淳西和风瑶开车过来的时候,便瞧见几把黑伞被丢弃在地上,三个大男人疯狗似地扭打在一块儿,你也分不清到底这是谁和谁有矛盾,却瞒不住齐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手掌大权的人家。
从未想过她破碎的人生还能遇见另一个男人,谁帮着谁,就是三个人三派,各自打各自的,打的那叫一个欢畅!旁边远远的墓地管理员瞧着这三儿都人高马大的,愣是没敢过来劝架。
淳西跳下车跑过去喊道:“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三人停顿了片刻,纷纷转眸看他,下一刻三人齐刷刷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但命运的轮盘还是慢慢的倾轧着她,将淳西噗通一声丢在了湿嗒嗒的草坪上,溅起无数水花儿来,不用说,淳西肯定背部湿透了。
淳西一个挺身跳跃而起,吼道:“三个王八羔子,老子今儿不把你们撂倒……”微微顿了顿,得意非常的道:“回头让我媳妇儿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