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起他平日行事最为雷厉风行,张重年落在他手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惊惶间想要求情,却又怕更为惹怒了他。
他似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慢慢地敛了笑容:“苏盛薇,你一定很得意吧,居然将我耍得团团转!这次是被我发现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你背着我与他私通了多少次?你明知道他与我是交战的敌人,平日水火不容,为何还要去见他!还是,你一直都是他放在我身边的饵,等着有一天,时机到了,你们想要来个里应外合,将我们宛军一网打尽?”
大掌一把攫住了她尖瘦的下巴,大拇指用力地按压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迫使那玉脸上的血色迅速散开,他冷笑:“多么无辜的一张脸,你竟用这张脸,骗了我三年!”
他无情的中伤,将她的心瞬间击得粉碎!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如此不堪!那般的心机深藏,阴毒可怕!万箭穿心般的疼痛袭来,叫她几乎站立不住。有眼泪想要夺眶而出,却被她抵死逼回。
他已经咄咄逼人到这种境地,她也无需再忍,一把挥开他紧捏在下巴上的手,她扬起脸来,傲然道:“没错,我是去见了江沉默,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对你解释这一句。你要想的怎样肮脏,都随你的便!”
幽暗的眼眸一凝,他脸上慢慢浮起笑意来,那笑容,如同冰刀一般的冷利:“好,好,苏盛薇,那我也告诉你,我叶智宸此生都不会再相信你!我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像以前那般卑贱地爱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再爱你!”
他一声一声,犹如决裂般残酷话语,叫她浑身一震。看着他绝望冷峻的眼神,她的唇角开始哆嗦。凄然下,唇角竟然还能绽放出绚烂的花瓣:“爱或不爱,那是你自己的权利,一切随你好了。”
叶锦上花园乘了会凉,路过他们的屋子就想进去看看,怎想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叶智宸似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冲出。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焦急间叫了他一声,他却充耳不闻,挺拔的身体顺脚消失在了晦暗的夜色里。
叶锦暗叫不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便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屋里走。
屋里只亮着一盏灯,盛薇的身影就处在一片黯淡的光线里,她本来就瘦,此刻就越发显得单薄与可怜。叶锦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到在她脚下碎了满地的瓷花瓶,一时间惊骇莫名。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叫四弟发这么大的火?”
盛薇站在那里,声音远得不像自己:“没什么事,三姐不要担心。”
叶锦走过去,拉住盛薇的手,怎想刚一触及她,就感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冰凉。这样的盛薇,仿佛是毫无生气的。
叶锦心下不由又是一惊:“还说没什么事,四弟虽说脾气大一点,可是像这样胡乱摔东西,却是从未有过。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对别人说,还不能与我说吗?”
叶锦心下担忧,这段时间,他们两个感情好不容易好一点,别经过了今天,就又回到以前的如履寒冰。
苏盛薇脑子里混混僵僵的,仿佛有千万种思绪在交织,一种无名的空虚攫住了她,刺在她心间的,最清晰的只有一句,他用冰冷的声音说,他不会再爱她!
叶锦站在旁边,仍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她勾起唇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三姐,真的没什么事。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叶锦见她神色淡淡,像是极力在隐忍什么,越发的担心她,可是无奈又问不出什么来,想劝她也不知道从何劝起。她想,罢了,还是让她先静一静,明天再说吧。
于是,她轻拍了拍盛薇的手,安慰道:“那你也早些睡吧,别想那么多,四弟也就是一时气着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你和好的。”
说完,就叫小兰进来清理了地上的碎片,又安慰了盛薇几句,才离开了。
四下静悄悄的,窗外的树梢上,疏疏的几缕星辉,夜幕是黑压压的,叫人觉得窒息。苏盛薇坐在檀木椅子上,伤痕累累的心往下滴着血,眼眸倏然闭上,寂寥的黑暗中,犹如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独自一人,低声啜泣,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壁上的吊钟在“嗒嗒”地响着,更显得屋子的死寂。
“他还会回来吗?还会爱我吗……”嘶哑的声音低喃着,包含太多的不确定,以及凄楚的苦涩。
盛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地上顿时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的白云犹如几团棉花,头顶那一轮烈日则是火红的,新蝉在窗外声嘶力竭。
这样蒸晒的天气,人本来就没精神,盛薇近日来饭吃的极少,整天无精打采,话也变得少了。叶锦觉得她性子是越发沉静,也知道这与小两口吵架有关。
这天傍晚,盛薇站在露台栏杆旁,看着眼前坠下的落日,以及天边漫开的红霞,想起与叶智宸在端山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夕阳下,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那情景清晰依旧,却又有恍若隔世的遥远。
叶锦走了过来,手里倒拈着一枝新开的紫薇花,轻轻在盛薇肩上一打:“我在后面看你老半天了,想什么呢?”
盛薇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见这黄昏美,就欣赏了一下。”
叶锦轻笑:“你又没有七老八十,感叹什么黄昏美?对了,上回张太太送了好几张戏票来,你若没事,就一块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