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祯负气离开坤宁宫后就直接往永寿宫而去,虽然他很生气,但是上次雪娥一事,他却记得自己冤枉过她,所以玉佩一事,他一定要到静涵哪儿确认。
一到永寿宫门前,小影子都还没开口喊话,云月站在大院见到皇上就急忙往大殿内跑,当御祯跨步踏进永寿宫,云月便搀扶着静涵从正殿门口处往外走了出来,她露出一脸温柔,轻半矮身子行礼请安。
“臣妾叩见皇上。”
御祯走近她,伸手温柔地将她扶了起来,“你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说完,便绕过她身旁,往殿内走去。
静涵跟在他身后,脸色有点怪异,自从皇上跟静兰欢好后,他就很少到永寿宫来,就算来也不再进内稍坐,只是看看她身体如何,就匆匆离开,但是今天,他却进大厅了——
御祯坐在大典上座,而静涵则落座于右边的雅座,永寿宫的小宫女捧着托盘进来奉茶,然后又退了出去,静涵心不在焉地拿起杯子,凝视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喝一口。
小影子伺候在他左侧,双眼无奈地撇了撇主子,才刚跟皇后吵完嘴就往这儿跑,等到明天,皇后娘娘不理他了,主子又要干着急了,真不懂两人,不吵一下嘴,就像过不了活似的。
“静涵,朕今天过来,是有事要找你。”他喝了两口茶,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静涵放下杯子,思索着,脸上扬起笑意,“皇上有什么事尽管说,臣妾办得到的一定为皇上办妥。”
“是这样的,太后今天找朕要那块寒冰玉,但是朕在三年前就已经转送给你,所以想找你拿那块玉佩……”御祯的话有点转弯抹角,他眼神有点逃避的意味,很明显的,静涵知道他说谎。
“皇上,那块玉佩臣妾不知道是放到哪里去了,”她佯装为难的样子,眼眸偷偷瞄了他一眼,“之前皇上送给臣妾时,臣妾因为觉得那块玉很精致,所以拿给妹妹看过,但是放到那里,臣妾都忘记了。”
看见他满脸的不悦之色,肯定是在静兰哪儿过来,她是个很精明的人,既然他问得出口,那肯定是出了问题,想必,皇上已经发现彗秦枫送给她的那块玉佩,现在来找她要回自己的与玉佩,说不定就是想送给静兰,她死活也不会交出来。
御祯听她如此说来,原本不快的脸色更加铁青,他抿着唇,坐在椅子上,面部紧绷,心里有着失望,静涵不知道他们为玉佩吵架的事,而现在她这样说,已经证实她手上的玉佩就是当年他送给静涵的,为什么她要那么做?如果她喜欢的话,他什么都可以送给她,为什么要抢他送给静涵的东西?!
钮钴禄静涵见他脸色不佳,心里的笑意加深,但是表面上,她却一脸委屈,“皇上,臣妾不是故意弄丢的,只是……臣妾也不知道它怎么会不翼而飞。”
“既然不见了,那就算了,如果爱妃你喜欢,朕以后会多送给你的。”虽然他很生气,但是他依然想袒护静兰,起码不让静涵知道她所说的不翼而飞是被静兰拿了去。
静涵点点头,脸上扬起幸福的笑意,“皇上,您今晚要在臣妾这儿用晚膳吗?”她瞄了瞄他有些为难的表情,嘟嘴委屈道:“皇上已经很久很久没陪过臣妾用晚膳了,难道今晚陪下臣妾也不行?”
小影子站在左侧已经完美没眼再看下去了,这爱情是不是真的会让人昏头呢?想也知道皇后娘娘不会拿这妖妃的东西,他家主子怎么会那么笨,竟然相信她也不自己去调查?明天开始,看来皇后跟皇上又要大战了。
御祯心情烦闷,想起静兰刚刚一脸冰冷的表情,他又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抬眼看了看静涵,见她满脸期待,他又转念心想,或许最近真的太宠她了,今晚就在这儿过好了——
于是在百般无奈下,他勉强地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小影子,今晚不掀玉牌,就在永寿宫过。
每次都是他为静兰而焦急,这次他也要让静兰尝试下为他焦急的滋味。但是,御祯如此想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又想错了。
静兰在御祯走后,也下床着衣,让星月跟语晴进房来伺候她,如今她忧心的事多得很,御祯跟她、姐姐之间的事,她已经没力气去管,儿女私情还是让所有事情过去后再算了。
“娘娘你看,这次语晴没说错吧?佩莹就是别有居心。”她拿着茶杯站在静兰身旁,嘴巴念个不停。“幸好语晴到御膳房拿点心的时候,见到彗公子。”
“娘娘,佩莹如今知道杀害她亲生哥哥的人是谁,她会不会偷偷跑回来?”星月满脸忧心,毕竟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自己弄错了报仇的对象。
静兰摇摇头,“不会,本宫已经说过,只要有秦枫在,绝对不会让她乱跑,只是……她似乎接受不了事实。”
“这种事,别说她接受不了了,就算是语晴,语晴也接受不了,这淑妃心肠狠毒,孩子跟在她身边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语晴撇撇嘴,说着风凉话。
星月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才将视线转回主子身上,“那,彗公子送给娘娘玉佩的事,娘娘有没有问?”对于此事,她比较紧张。
轻叹,她蹙眉深思,“当时本宫正要开口问,谁知道皇上却跑来了,所以,只能下次见到他时再问他了。”
星月满脸失望,她挥去忧愁的情绪,牵强地笑了笑,倏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满脸疑惑,“娘娘,按照彗公子的说法,那醉花阁的花魁如果是皇上的妹妹,那她额娘到底是谁?还有,颜缇小主实在太可疑了,她无端要毒害无悔小主,到底是为什么呢?这其中一点动机都没有。”
“谁说的,那个乌雅颜缇现在不就是老佛爷的心腹吗?”语晴反驳了星月的话,满脸确定的表情,“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每日早上到太医院找白大人,都会见到颜缇小主往慈宁宫去,一大早肯定是去请安。”
“请安?这后宫中,只有妃嫔有资格向老佛爷请安,颜缇小主如今也只不过是答应,怎会每天都到慈宁宫请安。”星月一脸不悦,没想到她也会看走眼,在她刚进宫时,她以为她是位知书达理,心机单纯的人,没想到心机最重的却是她。
“其实她本来就不算是本宫的人,从她进宫到现在,本宫也只是见过她一次,当时特别分配一个贴身宫女给她,也只是看在皇上开口向我提出要求的份上,”静兰脸上有着失望,她摇头轻叹,“册封大典上,本宫见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清纯得犹如若兰,以为她是忠的,谁知道,下毒的人却是她。”
“就是,要不是佩莹说出来,我看根本没人猜到下毒者就是她,”语晴气愤地哼了声,“害我跟星月无辜受牵连,她真是颗糖衣包毒药的人。”
“什么糖衣包毒药,那叫包着糖衣的毒药。”星月看着语晴无奈地笑了起来,“不过那个花魁不是先皇的血脉,也不算是皇上的亲妹,再说,之前瑶荆姑娘不是说过,她想杀老佛爷吗?我怀疑,她是容妃娘娘的人。”
“本宫之前听瑶荆说过,凌璐一直想进宫,到底她是想干什么,没有人清楚,但是有多少宫内的人向她买过毒药,只要问她就一清二楚。”静兰思索了下,提出建议。
“但是,她到底是忠心的还是奸人,咱们也还没弄清楚,还有那个他塔喇无悔,到底是老佛爷的人还是淑妃娘娘的人也没弄清楚。”星月柳眉轻蹙,她沉思了下,像是想到什么,“对了,昨天,奴婢看见云月急急忙忙往钟粹宫去,可能是找他塔喇无悔。”
“事情还没明朗前,所有人都有嫌疑,无论他塔喇无悔是淑妃的人还是老佛爷的人,咱们都先别管,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揪出指使乌雅颜缇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她考虑了很久,也怀疑这背后的人是太后,但是太后要杀马佳欢纪?到底是为什么?
“娘娘,颜缇小主要杀的是无悔小主,但是无悔小主发现了那些毒蝎,所以死的是欢纪小主,那是不是说,其实这指使的人真正想杀的其实就是无悔小主?”语晴傻里傻气地自我分析,但是她的话却提醒了星月跟静兰。
“对呀,我们怎么会漏了这一点。”静兰眉头深锁,笑脸微皱,凝视着星月严肃道:“我们一直都是在追查马佳欢纪为什么会被杀,却忽略了,她根本不是主要目标。”
“娘娘,无悔小主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要查出她的事,星月觉得并不容易,”她愁容满脸,回眸看着主子,“尤其是,咱们还没清楚,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万一她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咱们将她收编留下,不就等于将危险放在身边?”
“欸,这个星月说的话,我赞成,像佩莹,就是这样。”虽然她语晴没读过书,也不太懂这个谋划的事,但是像佩莹那种居心叵测的人,她们还是少收留为妙。
“在今年这届秀女当中,最出色的就属他塔喇无悔、乌雅颜缇跟佩莹,如今佩莹被我送出宫,就剩下两个,但是颜缇却早一步靠拢太后,淑妃想必已经想尽办法去试探无悔,要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咱们可以从这调查她。”静兰唇角掀起笑意,她思索了下,“语晴,既然你常看见乌雅颜缇,那么你就负责帮本宫追查颜缇那边的事,而星月,你则帮本宫调查他塔喇无悔——”
两人接收到主子的命令,纷纷点了点头,语晴见她满脸怪异的笑容,便好奇的开口问道:“娘娘,那宫外花魁一事,是不是传旨给瑶荆姑娘,让她去跟?”
“不!”她笑着摇头,抬眼凝视她,“关于醉花阁花魁一事,本宫要暂且搁下,明日晚上,本宫要到寿安宫一趟,后宫中的事想必容妃娘娘最清楚。”
“娘娘你要到寿安宫?”两人瞠大了眼瞳看着主子,异口同声的说,星月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满脸担忧,“娘娘,奴婢不赞成您亲自到寿安宫,老佛爷日夜找人监视坤宁宫的一举一动,如果让她知道您到寿安宫找容妃,一定会杀了娘娘您的。”
“但是后宫从前的事,除了老佛爷,就剩下容妃最清楚,如果本宫不亲自到寿安宫问,难道你们以为老佛爷会告诉本宫吗?!”静兰一脸严肃,但是说的话却不无道理。
语晴想了想,满脸郁闷的开口,“但是娘娘您别忘了,上次咱们一起到寿安宫为仪妃娘娘收尸的时候,就见过容妃娘娘,当时她已经疯疯癫癫的,就算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星月附和语晴的话,看着主子确定的点点头,静兰听后不但没愁着脸,反而笑了,“你们两个都错了,在后宫中生存的人都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而冷宫中的女人更不用说,何况她还是跟老佛爷有仇的人!”
“啊?!”语晴有点愕然,她瞠着眼迷惑地盯着主子,“那娘娘意思,就是说她是装模作样的?”
“本宫相信容妃根本没有傻,因为老佛爷曾经在钟粹宫为了此事而怪罪于本宫,如果容妃真的傻的话,老佛爷又怎会如此谨慎,而且谨慎到惹人怀疑。”她唇角微牵,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你们放心,本宫一定会向容妃娘娘问出些事的。”
“不行!”看语晴一脸安心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答应让主子一个人前往寿安宫,但是她担忧的除了这事外,还有老佛爷的眼线,“娘娘,您也会说,老佛爷曾经怀疑过你,如今你还特地跑到寿安宫找容妃,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吗?别忘了,还有个淑妃跟乌雅颜缇对你的后位虎视眈眈呢!”
“这层本宫也想过,所以本想让找出太后潜伏在坤宁宫的眼线。”她有点忧心,其实可以避开的话,她根本不想弄出人命。
“这谈何容易?”星月轻叹,“怕只怕宫内没有奸细,只是坤宁宫外却一大堆。”
“对了,本宫想起,瑶荆曾经说过,老佛爷身边有个宫女想杀她,或许咱们找到这个宫女就可以知道,坤宁宫内的眼线到底是谁?”她突然妙生一计,“你们两个到坤宁宫外随便找个宫女去探她口风,只要知道坤宁宫的眼线到底是谁,有几个,要避开她们就不难了。”
两人凝重的看着主子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星月最担心的就是,万一老佛爷抓到主子不听旨意闯进寿安宫,会不会连皇上都救不了她,“娘娘,老佛爷身边要杀她的宫女是谁?”
“那个宫女,就是为老佛爷梳头的宝英!”星月跟语晴一听,都呆住了,那个对老佛爷最忠心,而老佛爷又最宠爱的小宫女?!
太后想都没想过,一个她如此疼宠的宫女,一个跟了她这么多年的宫女,竟然就是出卖她的人。或许,在事情还未被揭穿的那天到来前,她依然是自己的忠仆,但是当那天到来后,她就会知道,她一直都信错了人。
静兰给了语晴跟星月三天的时间,将坤宁宫内的眼线全找出来,于是乎两人都找了最安全的宫女去查问,那就是打扫漱芳斋的宝荷。
而事情也进行的非常顺利,三天时间足以让静兰将坤宁宫内所有慈宁宫的眼线全部换掉,语晴追查乌雅颜缇的时候,惊人地发现了她竟然是老佛爷新看中的人选,而老佛爷已经想法子,准备将主子推下后位,着急的她当然第一时间将事情禀报给静兰知道,但是她笑了笑后,依然无动于衷。
可星月追查的他塔喇无悔,却发现毫无动静,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天天在中庭或前院内闲坐,无所事事的,有时候看看书本,有时候却喜欢坐在树下吹风,但是却从来没走出过钟粹宫半步。
静兰见两人每天回报的事都是大同小异,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她们已发现她的目的,还是真的如所看见的那般简单,就在静兰打算让她们放弃调查时,他塔喇无悔跟乌雅颜缇又再次行动起来。
乌雅颜缇在昨夜二更天偷偷摸摸的隐身在黑暗中往贞顺门方向走去,而他塔喇无悔,也应了淑妃的邀约,三更半夜穿着斗篷往永寿宫方向走去。
两人的举动均让静兰眉头紧蹙,尤其是乌雅颜缇,原本她以为老佛爷才是她的正主,但是她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跑出来,让静兰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幕后黑手其实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