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兰听到贺德点唤到他塔喇无悔的名字时,眼神便锐利的盯着她看,表情冰冷得就像无欲无求的人,性格傲如寒梅,皮肤却白皙柔嫩,虽说没有淑妃当年的容貌出众,但是在这秀女群中,却是一株最让人欣赏的娇花。
钟粹宫秀女的死,她可以肯定是跟老佛爷有关,但储秀宫秀女的死至今却依然查不出凶手。虽然她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佩莹下的手,可喜冬跟喜春也曾说过,他塔喇无悔曾经与马佳欢纪最亲近,可她死了,却没见她伤心,这能证明她是疑凶之一吗?
御祯拿起玉牌递给小影子交予无悔手上,她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谢过恩后就乖乖退回原位。在这短短的几秒时间里,淑妃已经决定试探她,心机深沉但听话,就能为她所用,否则,太聪明的女人留在后宫中,只会让自己成为她的踏脚石,后宫只有她跟静兰斗就够了,不必再增添多一人。
册封大典过后,星月跟语晴搀扶着主子漫步御花园,两人见主子似乎心事重重,不禁蹙眉担忧,静兰心情沉闷地凝视这池中荷花,叹了口气,“今年的秀女真是各出奇招,未册封便已亡故两个,疯了一个,现在晋为答应,真不知该担心还是宽心。”
“娘娘心情不好,应该跟册封大典无关吧?”语晴生性坦率,脑袋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知道顾忌。
静兰被她这么一说,眼神不禁开始闪躲起来,“当然不是因为册封大典,本宫心烦的,是储秀宫秀女死的事。”
星月似是明白她的心意一般,会心一笑,然后像是想起重要的事,急忙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娘娘,之前一直忙着其他事,都忘记将玉佩奉还。”她扬起笑脸,双手递上。
静兰看见她手上的玉佩,才记起此物,她轻笑,“你不说,本宫还真把它给忘了。”
星月跟语晴相视一笑,才高兴的道:“皇上将如此贵重的玉佩送给娘娘,娘娘应该时刻拿出来显摆下,起码后宫中再也没人敢道娘娘不得宠的是非。”
“皇上?”静兰有点被弄糊涂了,她满脸疑惑的凝视着星月,“可是,这玉佩不是皇上送给本宫的。”
“这玉佩不是皇上送给娘娘的?”星月满脸吃惊,不,应该说她的表情像被吓到似的,眉头紧蹙,眼神中带有很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不敢置信,还有紧张……
语晴见星月像被点穴似的动也不动,轻笑着道:“欸,这玉佩就算不是皇上送给娘娘的,你也不必如此惊愕吧?”
“但是此玉佩乃皇室所有,是当年仁政皇帝派人到雪峰山挖掘的寒冰玉所铸造而成的,此玉佩共有两块,一块在当今皇上那里,另外一块则挂在当年慧妃娘娘所生之子身上,”星月瞠大眼瞳,不敢置信的凝视着主子,“如果娘娘身上这块玉佩不是皇上的,那……那不就是……”
静兰满脸震惊,愕然的回望着星月,她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但是这块玉佩,是彗秦枫在本宫十三岁的时候送给本宫的。”
“啊?!”语晴惊呼,“那彗公子会不会就是那位慧妃娘娘的儿子啊?”
星月拼命摇头,模样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喃喃自语,“是他?怎么会?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是他吗?”
语晴跟静兰虽然感到愕然与震撼,但是却教星月那像是受到莫大的打击似的表情给困惑住了,静兰眉头紧蹙,面部严肃,眼神凌厉地凝视着她,“星月、星月。”
语晴见主子出声叫唤,赶忙伸手扯了扯她衣袖,低声提醒,“娘娘叫你,发什么呆呢?”
星月连忙收拾心神,抬头看向主子,当她见主子满脸严肃的表情,立刻心虚的低垂脑袋,“奴才该死,奴才失言了。”
静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这她,在语晴以为主子生气的当儿,静兰终于再度开口,但是语气却非常冰冷,“记得你跟本宫说过,你十三岁进宫,但是当时,仁政皇帝根本就不在宫中,而你知道上一代的事似乎太多了吧?”
星月一脸惶恐,赶紧下跪,“娘娘恕罪,星月只是……只是多言了。”
语晴看见主子面无表情的模样,也瑟缩了下,咽了咽口水道:“娘娘,星月对娘娘您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静兰满脸冰冷,盯着她语气不悦,“星月,本宫从来没怀疑过你对本宫的心,但是有很多事,你却知道的如此详尽,本宫不得不怀疑,加上老佛爷对你似乎有着很深的偏见,本宫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星月跪在递上,脸色苍白,她苦涩的咽了咽口水,“请娘娘相信星月的忠心,虽然娘娘问的,星月暂时不能说,但是星月绝对不会伤害娘娘您的。”她眼眶微热,话语是那么的诚恳,语气是那么坚定,让静兰看了实在不忍。
轻叹了声,她伸手将星月扶起,脸色也稍稍恢复和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本宫,本宫又怎会怀疑你的忠心!但是你的来历却让本宫非常怀疑,既然现在你有苦衷不能说,本宫不勉强,可是本宫希望你能坦白。”
星月抿抿唇,缓缓地点了点头,“只要等到时机成熟,星月一定向娘娘坦白。”
静兰点了点头,转身望向远处,眼眸中蕴含着复杂情绪,“你们说,舒穆禄佩莹晋升不了答应,会不会做傻事?”她很清楚,此次进宫她是为报仇,但是如今她成不了答应,很可能会做出更错的事。
语晴思索了下,提议道:“娘娘是否想将她收编到坤宁宫内?”
星月蹙眉,一脸不赞同,“娘娘,请恕星月斗胆,舒穆禄佩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除非她没心想争斗,否则,她绝不比淑妃好对付。”
“但是沛耀的死,本宫也该负些许责任,”她沉思了一会儿,浅笑道:“星月,去传旨,将她调到坤宁宫来,起码本宫可以代替沛耀照顾她,心里也会舒服好过点。”
语晴面带笑容看了看星月,而星月则满脸担忧,她蹙眉沉思了下,才道:“喳!奴才遵旨。”
说完,星月无奈地转身离去,留下语晴跟静兰主仆两人在御花园继续散步,语晴搀扶着主子,笑了笑,“娘娘从刚刚册封大典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心里有事?”
静兰看了看她,苦笑道:“册封大典都过了,本宫还能心里有什么事。”
语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娘娘一直闷闷不乐的,可是为了皇上?”她脸上带着高兴的表情,走到静兰面前,牵起静兰双手,“语晴一直希望娘娘可以忘记从前的事,跟皇上好好相处,成为一对羡煞旁人的爱侣,如今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语晴真的好高兴。”
她开心的笑着,“刚刚册封大典上,可能娘娘没发现,皇上在点选的时候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娘娘,可想而知,皇上是多在乎娘娘您,娘娘你又何必忧愁呢?”
静兰闻言,脸颊浮起朵朵红晕,她撇开脸,低垂眼帘,“本宫什么时候说是为皇上忧愁了,本宫只是为后宫的事烦心而已。”
“娘娘,现在不承认,以后还需认。”语晴掩嘴轻笑,憋见主子满脸绯红,心里就忍不住替她高兴。
静兰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瓜,摆出一张故作生气的脸,“你做好你的份内事就好了,本宫跟皇上的事,你少……”
“嫂嫂……”
静兰话还未说完,远处便传来一声哭喊的呼唤,语晴跟静兰回头张望,只见凝华公主哭花了一张俏脸,急匆匆的向她们俩人跑来。她跑近静兰身边,伸手就搂住她的腰,哭哭啼啼地抽泣嗫嚅道:“嫂嫂……凝……凝华不要嫁,凝华……不要嫁去西域……”
“嫁到西域?”静兰搂着她,一脸迷惑,“谁说要将你嫁到西域去了?是皇上吗?”
凝华不断地抽泣着,抬起头,泪眼涟涟地凝视着她,“是皇额娘……她要将凝华嫁到西域去,皇额娘说西域直到现在还没消息,决定将凝华嫁到西域和亲。”说至最后,她忍不住伤心的嚎啕大哭起来。
“公主,连皇上哪儿也说要送您到西域和亲吗?”语晴皱紧眉头,脸上表情凝重。
静兰伸手为凝华公主拭去脸上的泪珠,眉头紧蹙,“别哭了凝华,皇上答应过本宫绝对不将你送到西域和亲的,放心吧!”
“才不!”凝华生气的甩开静兰的手,手脚不受控制的乱挥,“皇帝哥哥也有这个意思,在皇额娘跟凝华说这事之前,皇帝哥哥就到景阳宫找过我,我就知道,这根本是预兆,”凝华两手用力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我不要嫁到西域,我死也不要。”说完,她伤心的掩着脸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凝华!凝华!”静兰在她身后追了两步,见她隐没在假山后,只能放弃追上前。
语晴见主子起步追去,也赶忙迈开脚奔了两步,站在主子身后,她担心的道:“娘娘,难道皇上真的打算和亲?”
“不可能……”静兰不安的紧蹙眉头,她喃喃低语着,“都已经派秦枫到西域查探,没理由会突然说和亲,到底是谁的主意,到底是谁?”她沉思着,脑海绪乱,“难道是他?”
语晴不明所以的看着主子,“娘娘说的‘他’是谁?”
静兰冷静地思索了下,望向她吩咐道:“你去将公主追回,千万别让她做傻事,本宫到御书房找皇上问个明白。”
“喳!”语晴点点头,立刻转身追着凝华消失的那个方向而去。
静兰转身往反方向而走,西域出兵时,羧图就上奏过让御祯将凝华送去和亲,御祯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他也没有多大反弹的动作,一直沉默至今,该不会提出建议的就是他吧?
她快步行走在永巷二街,突然看见乌雅颜缇跟在慈宁宫的宫女身后,隐没在月华门处转角,静兰看着没有人的月华门,心绪不宁,眉头紧蹙起来,自从她进宫召见过乌雅颜缇后,她就没再见过她,今天她才刚晋为答应,太后就将她请到慈宁宫,到底意欲何为?
甩了甩头,她加快脚步往御书房走去,后宫的事还是暂且放下,先将凝华的事处理好再找人调查清楚,秀女暴毙的事,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经过御书房门外的侍卫传话后,静兰才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走去,一进门就看见曹天磊跟额尔德特毓瑞,两人见静兰匆忙的跑进来,连忙行礼,然后跟御祯打了个眼色后,纷纷退了出去。
“臣妾叩见皇上。”静兰脸色焦虑,但也没忘记请安。
御祯扬起俊美的笑脸,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静兰身边将她轻轻扶起,搂在怀里,“怎么不回宫休息?你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他温柔地伸手为她轻拭额头,“找朕有事吗?”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将凝华送到西域和亲的,可是为什么突然又改变看了主意?”静兰柳眉轻蹙,双眸忧郁的望着他,“刚刚凝华哭着跑到我面前,还说死也不要嫁,你现在这样做,很伤她心呢!”
御祯闻言,轻叹,“本来想瞒住你的,但是如果我真的瞒着你,你肯定会跟我冷战。”他满脸无奈,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脸颊,“西域那边彗秦枫已经查探清楚,关于出兵的事,是因为西域那边自己出内乱,只要西域王铲除内党,西域跟清盛朝依然友好。”
静兰柳眉舒展开来,像是不敢肯定似的再问了次,唇角无意识地勾了起来,“那就是说,不打仗了?”看见他连日来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静兰的心情顿时戳跃不已,“那是不是代表,凝华可以不用嫁到西域了?”
御祯搂着她的腰收紧,轻摇头,“彗秦枫如今留在西域帮西域王一起铲除内党,过两天就会回来,至于凝华嫁到西域,是西域王提出来的要求。”
“那就是说,凝华嫁到西域,是嫁定了?”静兰拧紧眉心,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御祯的手,“西域王为什么要凝华?会不会是他另有目的?”
御祯轻笑,“西域王来朝进贡,当时他还是皇子,在后宫御花园邂逅过凝华,因为对她念念不忘,所以想跟咱们和亲,将凝华娶回去。”跟他从前的相遇很相像,君子有成人之美,所以他才决定和亲。
“那也只是西域王自己一厢情愿,怎么可以不问凝华的意思就将凝华外送?”静兰有点接受不了他的说辞,生气的轻推他。
“但是莫阎跟我说,凝华答应过他的。”虽然凝华答应莫阎的求亲只是五岁的时候,但是他非常欣赏莫阎,性子与自己也有几分相似,御祯满脸笑容,搂着静兰就是不肯松手,所以他相信他会善待自己的皇妹。
“可是如果凝华答应过,她怎么会……”静兰疑惑了,既然凝华曾经答应,又怎会要死要活的不肯嫁?看见御祯一脸别有内情的模样,她眯眼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该说的没告诉我?”
真精明!“你放心,我保证凝华嫁过去会非常幸福,那丫头绝对会过得很开心。”
“但是……唔……”御祯连忙俯下头堵住她的嘴,好将她的注意力转开,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御祯才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然后又意犹未尽地再低头补多几下轻吻。
静兰红着脸轻点了点头,算是暂时同意他的说法,毕竟他是凝华的哥哥,她也相信他绝对不会拿妹妹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那个西域王莫阎,听说像个冰块似的,但对待感情是个怎样的人,或许应该让凝华自己去摸索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