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搀扶着怒气冲冲的静涵,从永寿宫急促往钟粹宫而去,她满脸的愤怒完全无处发泄,永巷上行走的宫女与太监纷纷避而远之。
“娘娘,您走慢点,小心啊!”云月搀扶着理智全无的主子,看着如皮球大的肚子,忍不住皱眉担忧起来,白大人曾经吩咐过,娘娘需要的是多休息,少动气,但是看主子现在一脸阴郁,等会儿肯定要大发脾气。
静涵因愤怒而眼红的眸子紧盯前方,根本听不进任何人对她说的话。而她现在只知道,如果让她抓到那个造谣惑众的人,她绝对会将她五马分尸。
迩清满脸担忧的站在后殿寝房内,看着侍卫手上抓起的黑猫,刚刚那声凄惨的尖叫,几乎将整个后宫熟睡中的人惊醒,这会儿人找不到,却找到了一只黑猫,声东击西?她一定逃走了。
此时,香兰、香穗脸色苍白,香汗淋漓地匆忙跑进后殿寝房,两人喘着气,异口同声道:“姑姑,西二长街那边有灯火过来。”
迩清眉头紧拧,最近淑妃追问她关于闹鬼一事有什么进展已经追问很多次,可她总是含糊敷衍而过,今晚的凄惨惊呼又大声又响亮,她也知道淑妃一定听到,但是却没想到她会来的那么快。
“香兰、香穗,你们两人快去砌壶上好的茶,”迩清冷静的吩咐着,“所有人撤离后殿,将大门封起来。”
“是,姑姑。”香兰与香穗紧张的转身跑了去,而其他站在寝房内的侍卫也撤了出来,拉上大门,扣上大锁。
迩清点了点头,让那群侍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才急急忙忙的往前殿而去,这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静涵捧着肚子坐在上座,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她瞠大眼瞳瞪着迩清,云月站在一旁,看到主子暴涙的表情,也忍不住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她抬眼,为主子开口问,“迩清,今天晚上是谁在后宫中鬼吼鬼叫来着?”
迩清一直低垂脑袋,没有看见静涵恐怖的表情,只听见云月的冷声质问,她深呼吸了口气,“娘娘,奴婢也不清楚是谁半夜三更在后宫中乱喊乱叫,但是奴婢已经找人去探查了,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确定什么都没发现?”静涵声音冰冷,脸色阴沉,眼神锐利而危险的盯着她看。“这凄惨而尖锐的声音,可是从你钟粹宫传出来的。”
迩清闻言,不禁蹙眉,感觉到静涵的不悦,便缓缓地抬眼望向她,方知道她已气得脸色铁青,她惊骇的忙垂下头,“娘娘请息怒,奴婢确实没有发现或者找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每天问你事情的进展,你每天就给本宫回同一句话,可钟粹宫的事,却没有一天晚上停止过,你到底有没有在做事?”静涵生气的一手拍到椅柄上,声音虽然没有桌子响,但却起到了惊吓的作用。
迩清身子微微一颤,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迩清并不敢放松追查,但是实在是查不出原因,迩清……已经尽力了。”
最后一句话,她显得很无奈,从出事以来,她便谨慎做事,而事情无论大小,均需要通过她的应允或者直接让她亲力亲为,至于后殿二更天发出奇怪声响一事,她也是反复探查,让那些人口风闭紧点,可闹鬼一事,还是在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今晚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有人妖言惑众,企图捣乱后宫,但是,此人是何居心?!
“尽力!尽力!”静涵生气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脸色阴郁的大吼,“本宫天天问你,你天天都说尽力,可今晚怎么着?那尖叫声才刚响过,你依然找不出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迩清眉心紧蹙,不敢抬首,随着静涵围绕杂她身旁吼骂声越来越大,她已经一愁莫展,“娘娘请息怒,这件事,并不是一时半刻能查出来的,还望娘娘——”
“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五六天了,你还敢说是一时半刻,”她瞠圆了眼,愤怒的瞪着她,“喔,我懂了,一定是你钟粹宫的人搞鬼,而你迩清却包庇着她,是不是?”说到此,静涵像是一语梦中惊醒,阴狠而危险的盯着她。
迩清闻言,惊骇的抬起了头,眉头紧蹙,“娘娘,迩清从来就没包庇过任何人,况且此事要查出原因,是需要时间的。”
云月见她脸色不悦地忽然对着主子大嚷起来,不由分说的上前喝斥,“大胆!是谁让你如此对娘娘说话的,此事本来就是你职责疏忽的问题,你竟然还敢大篇道理。”
“是谁说迩清职责疏忽了?”
静涵瞪着迩清,刚想上前给她一巴掌,却让一把娇柔的嗓音给制止住,殿内所有奴才纷纷转头下跪行礼,迩清松了口气,也转身半矮身行礼。
静涵凝视着大殿门口,小路子满脸严肃的搀扶着静兰走了进来,她不情不愿的轻福,“臣妾参加皇后娘娘。”
“姐姐起来吧!”静兰浅笑,伸手扶起了静涵,笔直往上座位置走去,她面无表情的坐下,“你们都起来吧!”
殿内的宫女太监纷纷从地上站起身垂着头,云月站起身便走回主子身边搀扶着,迩清望了望静兰与静涵,也缓缓站了起来,见小路子给她‘放心’的暗示眼神,她轻点了点头。
“赐坐!”静兰轻喊了句,跟在她身边的小太监立刻搬了张椅子给静涵,然后再退回一旁。
静兰冷冷的凝视着厅内所有人,轻叹口气,“说吧!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钟粹宫半夜竟然如此热闹?”
淑妃狠狠地转头瞪着迩清,隐忍着怒气,轻道:“臣妾不知如何告诉娘娘,还是由这奴才告诉娘娘吧!”
静兰轻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转望向迩清,“说吧!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迩清深呼吸了口气,毕恭毕敬地迈前一步垂首道:“是后殿……寝房传出的凄惨尖叫声扰乱后宫。”
“那到底是谁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静兰面无表情,眼神平和,完全猜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迩清惭愧!”她抿抿唇,“赶到寝房时,什么都没看见。”
静涵听到她说什么都找不到,心中的怒气又再度升了上来,“是什么都没看见,还是看见了都当没看见!”
迩清闻言,双膝‘咚’一声跪到地上,她眉心皱得紧紧的,“请皇后娘娘明监,迩清绝对没有包庇任何人,此事,迩清也尽力了。”
“哼,尽力?”静涵声音尖锐,双眼快要喷出火似的,“如果你有守好本份,尽力去查,就不会到现在还在说‘尽力’二字。”
“淑妃娘娘,迩清真的已经派人十二个时辰日夜守着,可是……可是真的没有任何发现。”她激动的为自己辩驳着,当说到最后,眼神黯然下来。
“守着有什么用,你们一个个猪脑袋,难道就不会想别的方法吗?”静涵又凶了起来,指着她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着。“既然不会想方法,那脑袋留着还有什么用?”
“吵够没有!”静兰眼神凌厉,脸色不悦,“本宫人就坐在这里,你们还敢当着本宫的面吵,到底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臣妾不敢!”静涵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服,胸中压抑着怒火,将脸撇开,胸膛依然上下起伏,而跪在地上的迩清,则低垂脑袋,“奴婢不敢,请皇后娘娘息怒!”
静兰冷眼看着两人,没有说话,殿内寂静一片,而此时,门外又响起了一把跋扈嚣张的嗓音,令静兰原本就不悦的脸色显得更加铁青。
“死迩清,你钟粹宫到底是怎么管的,竟然三更半夜在后宫中发出如此恐怖的尖叫声。”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见一名宫女搀扶着一位娇艳而跋扈,嚣张而刁蛮的女子走了进来。
而当她进门,看见坐在上座的静兰与坐在堂下的静涵,立刻脸色慌张的半折腰行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静涵蹙了蹙眉,对眼前的人有着不认识的神情,而静兰则满脸冰冷,这女人似乎从柳妃与仪妃死后,气焰便开始嚣张跋扈起来,看来她根本打定主意,想要替代她们了。
“姚贵人也深夜跑到钟粹宫来,不知所为何事?”静兰冷着脸,语气中蕴涵着不悦,今晚想好好休息都难了。
“回……回娘娘的话,臣妾本来已熟睡,却被适才惨厉的惊呼声吵醒,所以特来……特来查看。”姚偆沅回话显得有些结巴,看着静兰那严肃的神情也不自觉的颤抖了下。
“原来你就是住在长春宫的姚贵人。”静涵斜眼睨着她,唇角掀起冷笑。
姚偆沅看着钮钴禄姐妹两人的漂亮容貌,不禁露出嫉妒的眼神,虽然知道她们现在都是皇上的最宠爱之人,可是两人的神情,一看便知道不和,那当然了,姐姐当不成皇后,反而让妹妹当上了,本来妹妹不受宠,现在倒让她咸鱼翻生了,怎么可能和气的起来。
想到这,便娇笑起来,她走近静涵,讨好的说着:“淑妃娘娘身怀龙种,也不迟劳辛的跑到钟粹宫来看个究竟,真是辛苦呢!”
静涵也不笨,她当然知道姚偆沅纯粹是想讨好她,好能得到皇上的临幸,使这么一计挑拨离间,就是为了让她与静兰吵起来,她也乐得顺水推舟,转头冷眼凝视着上座之人,“钟粹宫每晚二更就会传来这么扰人心神的叫声,本宫这几天已经被弄得身体不适,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好好的管一管了?”
静兰眼眸危险的瞧着姚偆沅,这女人惟恐天下不乱,或许,她也应该执行皇上的口喻,将她丢出宫去,“姐姐放心,此事本宫会尽快处理,绝对不会让你再受此困扰。”她话中有话,“至于姚贵人,钟粹宫就算如何吵闹,你也就少管,这事也不是你能处理的,回长春宫去歇息吧!”
“是,皇后娘娘!”姚偆沅不情愿的轻哼了声,同时也不服气的瞄了瞄静兰,雪白的肌肤与细致的五官,让人怎么看就怎么嫉妒,但是除出了那层表像,她实在是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可以吸引得了皇上。
“既然皇后娘娘答应亲自全权处理,那么臣妾也安心了,希望在两天内,娘娘可以给臣妾一个圆满的答复,否则,臣妾可要告知皇上,此事后宫中已没人能处理了。”静涵语含威胁,眼神阴阴狠狠的,唇角勾起一抹耻笑。
静兰抿抿唇,满脸寒霜,眼神冰冷的瞪着两人,“本宫既然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姐姐请放心。”
静涵伸手让云月搀扶起身,轻轻微福,“那么臣妾就不打扰皇后娘娘办案了,臣妾告退。”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静兰虽然一肚子气,可也不便发作,看了看她便转望向姚偆沅,“你也跪安吧!”
“臣妾告退。”她半矮身行礼退出去,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