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似乎能闻到古木的香气,淡而清雅,又不是品质。身体显得软绵绵的,但是反而轻松了不少。
柒叶硬硬得做起来,发现自己头顶的居然不是蓝天而且屋面,死虾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条长凳。他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目光忽然紧张了起来。
“匣子,我的匣子呢?”
门是虚掩这的,凌子怡闻声踱了进来。
“怎么了?”子怡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身为一村之长的孙女,一种领袖的气度在她的步伐间体现的淋漓尽致。淡青色的衣装,把颊上两韵粉色衬托得格外鲜艳。
“我的玉匣呢?”柒叶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哪有你这样的,人家救了你,你一丝谢意都没有,反而还质问我了!”子怡脸色一沉,只佯装不高兴。
“请快把匣子还我,那个对我很重要!”
“呵哈哈,你这小子。”宋彧进门笑道。
“师兄”看到宋彧安好,九成的心算是可以放下了。柒叶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宋彧为人谨慎,做什么事情都是三思而后。他既然无恙,怎么都不会让别人夺了玉匣的。
“这小姑娘救了咱们,还不谢谢人家?”
柒叶恍然惭愧,连忙上前致谢:“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哼,救你的可不是我,我可不敢接受。”子怡嘟着嘴,她本就想戏弄下这位大哥哥,没想到他这么正经,太扫兴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劳姑娘把我们的东西取来。”柒叶道。
“你那些破东西就这么重要么?”哼,就知道要回自己的东西,我们也不会私自拿了去卖钱。一看就知道是个自私的人,连一句谢谢都不带一点诚意。
宋彧见林子怡脸上泛起愠色,急忙传音道:宝贝安好,你别急。一面又笑对凌子怡:“不劳烦姑娘了,我们亲自去向你的家人道谢,顺便收拾下我们的行李。”
“这还差不多。”子怡淘气得想柒叶做了个鬼脸,扭头出门。柒叶倒是哭笑不得,对于自己的失态,他还没反映过来是为了什么。
“要是引狼入室,我们看你凌牧之怎么向村长交待!”凌衡从柒叶一进来就不停的嚷嚷。
“你就一定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你那一朝被蛇咬,现在十年还没到呢?”牧之调笑道。
此话一出凌衡更是无比恼火,“我那是吃一堑,长一智,别不识好人心。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你硬是要这样想我也没折,总之村长想的和我是一样的,总是小人之心,如何变得君子?”
“你你才小人。”凌衡嘴上敌不过,差点破口大骂。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只得气愤而去,心里指不定如何诅咒牧之倒大霉呢。
“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心境还这般不透彻,嗨。”牧之望着门口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算了,被你骂两句也没什么。”
牧之是个很优秀的青年,七岁时拜读在益州着名的李皋门下,只三年便得李皋毕生所学之精华。现在二十四岁的他,便是平卢节度使手下的小将。因为马上要准备北击契丹,上司应允他回一次家乡。毕竟是出去打仗的,生死存亡不在人而在天,况多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牧之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老村长惜才,不希望他出生入死,便想以村长之职相留。牧之不好推却,只说容他三思。年轻人嘛,一颗赤胆忠心,总想着为国效力,一个村庄哪是他可以一展才华的地方。
果然不出牧之所料,没走远几步,凌衡就开始嘀咕了。当年自己可是一个一心向善的人,偏偏好人就是没好报。最让他记恨的就是那个流浪汗,自己可以一点也没亏待他,让他吃饱喝足,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大觉。第二天却再也找不到他了,陪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家里唯一的一件玉器。凌衡只能自认倒霉,从此变得小肚鸡肠起来。这便是牧之所说的小人之心了。
“爷爷,他们来了!”
柒叶和宋彧纷纷拜谢,也见到了自己的行李。只有背在身上,心里才觉得安稳。柒叶呼呼送了一口,却瞟见凌子怡一个不屑的眼神。
“两位这就要走么?”牧之从外进来,见柒叶背上了行囊,便问道。“在下凌牧之,平卢小将。”
宋彧还了一个揖,见来人气度不凡,又出过远门,定有些见识,到不妨打探一番“我们是闲游之人,路过千叶林,见林中不见天日又有紫气缭绕,甚是好奇,即欲一探究竟,不想落得这般下场,幸好得遇将军这样的善心人,不然必定要客死他乡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牧之抬笑道,“千叶奇林,据说五十年里内无人曾进去过,就算是侥幸进去了,也不见有出来,二位吉人天相,自由神灵庇佑。”
闲谈许久,也问了姓甚命谁,祖籍何方,在益州有旧友之类。宋彧依依编了谎话相告,毕竟有任务在身,不便透露身份。牧之也不疑,只是看到柒叶一言不发,忍不住发问。
“我这位兄弟受不住惊吓,前日千叶林紫气袭来,可把他吓坏了。这才语无伦次,差点顶撞了这位可爱的小姐。”
凌子怡闻声又朝柒叶等了一眼,柒叶不敢对视,侧目避过。
“小女不懂规矩,没冒犯了二位才是。”老村长声音沙哑,言语间又咳嗽了几声。
“爷爷。”凌子怡又马上跑去村长那里撒娇,忍得村长笑颜不止。
“二位可知道出去的路?”村长问道。
“除千叶一林,别无他还。”
“千叶太过凶险,你们还是向北游历去吧。”
“何为凶险?”
“朝有熊怪,暮有豺狼,日间猛虎时有伤人,去的人没有几个能完好得走出来的。你们所说的紫雾更是深林,据说里面住着一个妖怪,你不惹他便罢,你若招他了,定然不能像你们这样留得性命。”
宋彧见老村长知道些许,便打足了十分的精神,还欲追问时,村长只推说身体不适,经不得常坐,要回房休息去了。宋彧越发觉得奇怪,根据他的判断村长肯定是知道千叶林的秘密,先是猎户闻风而逃,再是村长不愿详尽。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会想那天被结界震飞的时候,自己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圣洁的力量,而不是柒叶所说的妖气,难道试练之塔里的并不是妖?
村长吩咐凌牧之送客,又召孙女搀扶,缓步回房去了。
“容我冒昧”牧之仔细看了一眼宋彧,顿了一顿,“你们可是在寻找一座塔?”
柒叶一听是塔,眼睛马上放光,“你知道么?”
牧之微笑,“村子的古书上有记载过这件事情,我也是无意中发现。”
“如何叙述?”宋彧问道。
“原文好像是‘雾中隐有塔身而不见其形,守塔石兽耸立,凡有越界者,尽诛之’。”
柒叶闻之变色,石兽,越界,这不正是自己所遇到的么,如此推理,试练之塔不久在守护者的后面么?可那巨人又只是一个幻想,别说塔身了,就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只是传说,不可不疑。”牧之解释道。对自己说出来的话总得负责,自己也没确认过,万一记载有误,岂不被人怨言,只当你是信口开河。
“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宋彧正冥思,又不能放着牧之不管,便设法搪塞。“多谢将军相告,我们只是好奇,别无他意。既有危险,自当北上,也不枉将军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