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飞卿陡然就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秋揽,那一双眼睛就像会吃人似的。
溯羽却毫不留情地一笑:“飞卿,快坐下。不懂就不懂吧,我们可从来不会笑你,就像你不懂棋局还偏偏喜欢来看的道理一样……”
不要怀疑溯羽的毒蛇天赋,这话一出,飞卿差点暴走,不过他所有的怒火,自然都转移到了秋揽身上,眼看就有上去拼命的架势。
“坐下,飞卿。”璃辞手未顿,平静开口,“都这么大了,却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不是让你好好注意么?这样出去,以后可得吃多少亏?”
飞卿还真的坐下了,眼中没有丝毫不满,可是却是嘀咕道:“谁敢让我吃亏,我就杀了谁。”
怪不得会成为狠辣的代名词了。恐怕飞卿遇到自己不顺眼的,都是这样做的?
秋揽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有些想笑。璃辞声音虽然平静,可是她听着却觉得璃辞就像是个父亲,正在苦口婆心教育自己的孩子,话虽然不长,可是却瞬间鸡婆了起来。
嘴角一扯。可是奈何,这一日心情太过沉重悲恸,她还是笑不出来。
却在此时,后方传来一阵镣铐碰撞的清脆声,低着头,许久未曾动弹的傅尐动了。
他还以为进来的时谁,说不定就是一个指认或者来给自己定罪的人物,本来已经心灰无比,可是过了许久也未曾见动静,直到听到那个熟悉的、可是语气却不复记忆中的声音。
“静娴呐……静娴呐……爹爹的乖女儿啊……是你么?是你么?”
傅尐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线,张开他已然干涸的唇,声音喑哑道。
秋揽敛眉,未有回答,却听到傅尐的声音继续从后头传来。
“静娴呐,你要相信,太后……太后的死绝对和爹爹我无关啊!菊生那个贱女人,也不知道是谁将她收买了,竟然这样狠毒,敢对太后下手!并且还妄想栽赃给爹爹!”
“还有,还有,还有那布特族王的死也和爹爹无关啊!爹爹再怎么恨他,也不会买凶杀人,妄想制造两国争端吧?静娴静娴,如今如果是爹爹一个人还好,爹爹再怎么也不会这样求你,可是,现在是傅家一百多口人,静娴,你可要想想办法,帮帮爹爹,帮帮傅家啊!不然,傅家定然完了!”
在傅尐说了这么一大堆之后,秋揽终于动了,不过身子却是未动,只是微微侧了脑袋,让自己眼角的余光可以瞥到后边儿。
“爹爹,我只问一句话。”
傅尐明显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心里头却莫名涌上一种不妙的情绪:“好好,你说你说,爹爹听着听着……”
“好。”秋揽眸光微沉,“爹爹,傅静娴对你来说,是什么?”
傅尐微微一愣,脸上出现片刻的错愕,然后才道:“静娴,你这是什么话?你自然是爹爹的好女儿!”那眼中闪着异常笃定的光芒,将傅尐的狼狈都仿佛褪去了几分。
秋揽默然地轻瞥着傅尐,终于缓缓敛下了眸,轻叹一声:“爹爹,你真让‘静娴’失望。”此‘静娴’自然非彼‘静娴’,但是,傅尐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爹爹,若你真的将‘傅静娴’这个人当做好女儿,那么你就该好好保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才是。”秋揽平静地道,“都说父爱比天高,父亲的脊梁是屹立不倒的山。爹爹,真正的山,是不会藏于地平线之下的。可是爹爹,当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秋揽的胸口甚至有些微微做疼,为死去的傅静娴疼得发闷。傅静娴同璃辞的大婚,众所皆知的狼狈,可是傅尐,身居重职,权利更是不小,可是从头到尾却未见他出来帮过傅静娴。
如果他帮了她,恐怕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吧?
“爹爹,如果说,傅静娴在那一日迎来了新生,你信不信?”秋揽轻轻闭眼然后睁开,声音陡然恶劣了一分,“你是信的吧,因为……你也察觉到了,不是么?傅相!”
傅尐身躯一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赶忙拂开自己眼前的乱发,看着秋揽的侧脸:“静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是想要弃爹爹,弃傅家一百多口人……于不顾么?”他是真的有些心慌了。秋揽说得没错,他察觉到了,察觉到了她的变化,那种变化恐怖地让他心惊!他突然有些害怕秋揽的回答,生怕一不小心,就坠入悬崖!
呵?这有什么稀奇?
秋揽脸色平静,声音清润淡雅,纯洁若白莲盛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将傅尐万劫不复:“傅相。可能,你还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是一个,别人给了我一巴掌,我便要用利刃,狠狠刮过他的皮肤、刺他的骨头、喝他的鲜血、挖开他的心脏、焚了他的魂魄……这样一个,有不爽,则必报的人……”
说到这里,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笑,可是那唇,却分明没有弯曲:“呵呵,傅尐,不好意思,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所以,你刚好要去死,那便去死吧。”
不管傅尐僵硬的身体,秋揽转过头便看到,眼前的四人,其中三人都难得地放弃了璃辞手中的精彩棋盘,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而璃辞,动作虽然看似优雅如常,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是明显一顿,然后这才再次开动。
无论是溯羽、飞卿还是桦容,说不定还有璃辞,都没有想到,秋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这种话未免不对他们的胃口,可是,那毕竟是有着自己血缘的生父,这人怎么说斩就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