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得甚是疲惫,头发凌乱,像被大风卷过似的。
段文宣见李青儿平安归来,缓缓舒了口气,虽然总是欺负她,但从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是有点感情的,所以无论怎样,他都是不希望她会出事的。就连每次惩罚,都是经过内心掂量才去施行。
看着李青儿行到自己跟前,好强的他不由冲身边的小风说道:“我说吧,这女人命贱,怎么会有事?”从小到大,他都喜欢跟这女人较劲,所以无形中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本来满肚子火的李青儿在听见段文宣的一阵风凉话后,忽的抬起头,含着怒火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将他吃掉,下一秒,她犹如火山般瞬间爆发了:“混蛋,你不得好死,活该你有病,那是老天有眼,在惩罚你。”字字玑珠直戳段文宣的软肋。
段文宣本想让小风送她回院,但李青儿突然这么说,顿时气急败坏了,雪白的皮肤瞬间染上了一层愠色,他双目凝视着李青儿,怒视的眼睛透着铺天盖地的寒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他的顽疾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抹不去的阴影,因为他的病,母亲离开了人世,所以他生平最恨人在他跟前提自己的病,这是他不可触摸的底线。
但是现在,她竟然敢说他有病!
“你不学无术只管欺压弱势女子你不愧称为男人。”李青儿一口气骂道,声音有些竭斯底,继而又冷笑道:“哦,你不能称为男人,你最大算个小孩子家家,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来。”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迷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恐慌无助,要不是迎着北斗星走,她今晚恐怕就要隐没在黑暗的林子中了。
她怒视着一言不语的段文宣,只想看看这男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然而段文宣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本来气红的脸突然一阵煞白,他一脸难受的低下了头,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
“二少爷,你怎么这么不经说,有必要装可怜吗?”李青儿吐着轻蔑的语气说道。
身边的下人却慌了神,赶紧下马扶住段文宣,将他从马上扶了下来。
小风看李青儿还骑在马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急忙说道:“青儿小姐,你是怎么呢?你难道忘了少爷有顽疾不能受刺激?少爷最恨别人说他的病,你这么说他不是戳他的伤口么?”
李青儿哑然,看段文宣一脸痛苦的模样,似乎不像装出来的,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这时,奴婢们已经将段文宣抬进了府,李青儿傻傻跟在后面,看着段文宣脸色越来越白,因为疼痛额角出现了细细的汗珠,便知自己闯祸了。
这个二少爷所谓的顽疾,不会是头痛病吧?她知道,头痛可大可小,有的头痛是神经痛,而有的头痛则是因为脑子里面长瘤了。
这二少爷不会是脑子里有瘤吧?不然为何太医会预测他活不过25岁?
她胡乱猜测着,脚步跟随着走进了段文宣的院子。
小风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屋子就留了几个丫鬟和李青儿,大家都守在段文宣跟前,寸步不敢离开。
段文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滚在额上,脸上,他咬紧牙关,紧紧抿着渐渐发紫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呻吟。
李青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段文宣的病发作是自己引起的,要是段府的人怪责下来,自己肯定是逃脱不了责任。此刻的她,除了担心,就是内疚。
她慢慢坐到段文宣跟前,轻轻扶住他的脑袋将它放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双手的美容指顺时针揉着他的太阳穴。
她在现代的时候是学医的,大学期间还学过一段时间美容,所以对人体穴位有些了解。
揉完了太阳穴,李青儿又顺着他的发髻线按了下去,沿着头顶一直按到了颈后的风池穴。随着李青儿力度的加深,段文宣紧蹙的双眉也渐渐松了开来。
他慢慢睁开眼,迎上李青儿的脸。
一双波光闪闪清澈的双眼,弯弯的柳眉,薄若蝉翼的双唇,嫣红透白的脸蛋写着担忧。
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会了按摩?还按得如此舒服?本来疼痛欲裂的脑袋竟随着她的手法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的内心忽然闪过一丝异样感,但随即摆出一副臭表情,一把推开李青儿:“我不要你可怜,你离我远点。”他想到了李青儿那些戳骨的话,内心划过一丝愤怒和忧伤。
李青儿本来还感觉内疚,但看到段文宣这么不领情,也就将那些内疚抛到了脑后。
“你有头痛病还那么爱发脾气,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么?”她没好气的说道。
段文宣瞪了她一眼:“我乐意,要你管。”倔强得跟小孩一样。
李青儿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真是好心相劝当狗肺,算了,他现在是病人,就不和他计较了,省得待会又发作赖自己气他。
“现在你没事了吧,没事就好好躺着,省的一会又气得头疼好怪我。”
“不是你惹我我会生气?我不生气我会头痛?”
啧啧啧,病了还嘴硬,真是霸道得像小孩。
这时屋外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老夫人身着暗紫青色长袍,头上插着一根镶有绿宝石的金钗,斑白的发丝像秋日的白霜,岁月的沟痕深深印刻在了脸上,她看起来慈祥又富态。身边搀扶着她的是二夫人,着一身金色滚丝金边的长裙,袖口上绣着几朵绽放的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翠绿的枝叶,裙摆处是一片云海,看起来华丽而高贵。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左右各差两对碧玉金钗,又长又细的眉毛,犀利的双眼总透着一股尖酸刻薄,见到李青儿,轻轻瞟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带着抹看好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