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君被义嫂一直拉到她的房间,才松开手。
“义嫂拉我来此,是有话要说吧?”何清君看着义嫂在首饰盒里寻找,便问道:“义嫂有话尽管说吧,不用浪费首饰,我这种江湖粗野女子,本就用不上。”
宋玉洁身形一僵,缓缓直起腰来,将盒子合上,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她,直言道:“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何清君,我希望你离大将军远一点,不要再招惹他。”
何清君目光对上她的,笑问:“我们虽是义兄妹,却情同手足,义嫂怎么能用招惹二字?义嫂是不信大哥的人品,还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宋玉洁眼里迸出怨恨的敌意,冷声道:“我不放心你!何清君,若你对大将军没有私情,怎么舍得离开白逸扬,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你当初对白逸扬的爱意有多深!”
何清君付之冷笑,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墙角被挖,义嫂也有一份功劳在其中,既然义嫂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愿维持了,她何须努力赔笑?“不错,我从不否认当年曾对白逸扬的深情,正因为用情太深,所以才容不得我们之间出现第一个人,跟大哥没半分关系。”
宋玉洁恨恨地道:“要想让我相信你对大将军没有私情,要么回到白家,要么赶紧再嫁!”
何清君顿觉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为了取信他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你看我像是那么无私的人么?”
宋玉洁怒道:“因为你欠我的!当年你是从柳家出阁的,是我以娘家嫂子的身份为你缝制的嫁衣,亲手为你披上霞帔凤冠,送你上的花轿,何清君,做人要有良心!”
何清君沉默了,当年乐山太远,柳大哥和师父商议后,决定让她从柳家出嫁,出阁前,义嫂确实为她忙前忙后,让她很是过意不去,这也是为何她一直对义嫂心存敬畏,甚至有些畏惧的原因,也是她后来得知义嫂暗中撮合纪芙与白逸扬,却不在柳大哥面前揭露她的原因。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对大哥,绝不会有兄妹之外的感情。”说完,她不理义嫂是何反应,径直往前厅走去。
“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得在关宫门之前赶回去,这杯酒,我祝大哥一路顺风,勇建奇功!”何清君快步走到桌旁,举起酒杯向柳清飞敬酒:“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饮尽,然后拱手告辞。
柳清飞端着酒杯,疑惑地望向后堂。
纪芙忙即道:“我去送送姐姐。”起身跑出去。
何清君在大门旁等柳府门将牵她的马,听到纪芙边跑边叫:“姐姐,何家姐姐——”
何清君冷笑,今日还真是她的不幸之日,从宫里到宫外,被一个个女人找晦气,当下也不客气,转身道:“白夫人,现在四下无人,姐姐二字是叫给谁听的?”
纪芙扶墙微微气喘着:“姐姐何必如此无情,想当年,我们姐妹情谊何等深厚,为何现在却要这般冷若冰霜?”
何清君真真无语了,此时此刻,她不冷若冰霜,难道还要跟她勾肩搭背叙叙姐妹之情、谈谈她是如何与白逸扬勾搭成奸吗?在这柳府的大门口,除了一个守门人,并无旁人在,她这是做给谁看?这一个两个都来说当年,难道她只能活在当年吗?
“我知姐姐在记恨我和逸扬哥哥趁姐姐不在有了肌肤之亲,并有了孩子。可是姐姐,当年我们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酒醉之下……”
果然是要跟她叙姐妹情,回忆她是如何与姓白的勾搭成奸的……何清君忽然失笑,她终于知道这位芙妹是做给谁看了,以白逸扬的内力就算极力屏息,又岂能瞒过她的耳朵?
纪芙突然“扑通——”跪在她脚下,潸然泪下:“姐姐,当年的事是妹妹的错,不干逸扬哥哥的事,妹妹给你磕头认错,请你不要再怨逸扬哥哥了。”说着当真重重给她磕了一个响头。
何清君讶然,却并未闪开,这个赔罪的响头,她倒真承受得起,她既愿意拜,她当然要接受。
“逸扬哥哥心里一直放不下姐姐,妹妹在此斗胆请求姐姐回来,只要姐姐肯回来,妹妹情愿舍了这平妻之位,自降为妾氏。”
何清君不知道那暗处的男人是不是会感动他家芙妹的用心良苦,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会不会心疼至极,却知道她不但不会感动不会心疼,反而想叉腰大笑三声,高喊一声:白夫人好精湛的演技!
事实上,咳咳……她确实这样做了!
纪芙似乎惊呆了,笔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娇艳的樱唇半天未合上!
正在此时,门将牵着她的马过来,看见纪芙表情怪异的跪在何清君面前,甚是奇怪,不免多看了两眼。
纪芙微觉尴尬地起身,她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不顾及脸面、不按照理出牌。
何清君飞身上马,侧头看她,笑道:“纪大小姐,平妻也是妾氏的身份,不管我回不回去,你都是妾氏的身份!哦,对了,还有啊,虽然你成功登堂入室,成了白夫人,不过每日蝇营算计,夜夜提心吊胆的滋味不好受吧?”
纪芙俏面微青,垂在身侧的玉手似乎攥紧了些。
何清君感叹道:“想不想知道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赌的孩子爹都有谁?我想想啊,有人赌摄政王,有人赌柳大哥,有人赌……白都尉!呃……谁能赢呢?”
借着门房里的灯光,她看到纪芙咬紧了嘴唇,身侧的双手握在了一起,当即冷笑一声,策马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