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婚姻可以成就一个女子,也可以毁了一个女子,前提是感情和富贵你只能选一种。
而她是被毁了的那种,因为她选择了感情。
所以她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誓言,她不想再被毁一次,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要养乐山一大家子,特别是师父那个老散财童子,她还要找那个不知存不存在的弟弟,还要经营她的蜂雀阁。
不错,令狐薄口中的蜂雀阁是她一手创立的,说起创立蜂雀阁,又可以接她一盆辛酸泪了,一切都是为生活所迫,都是被师父那个散财老童子逼得,她才到处收集消息换钱,不然她们师姐弟,也早一起被大卸八块,按猪肉价论斤抵债了,师父,怕会穷得连条内裤都没得穿,赤条条的来,赤条条地走……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恶劣笑着,这些年,也亏得意淫师父无钱的种种窘态才能咬牙笑对生活的磨难。
何清君手执酒壶给面前的千岁大老爷斟酒,脑子里全是问号,不是郡主不能去的地方吗?不是非得穿男装吗?那除了清音阁还能是京城最大青楼翠怡轩?
她无奈打量这个安静清雅的包间,这跟清音阁和翠怡轩有半文钱关系吗?
令狐薄品着杯中美酒,看着何清君满脸疑问地转着眼珠,好心情地问:“好奇吗?”
何清君如小狗般热切点头。
“这云鹤居是本王的。”
何清君瞠目结舌,摄政王还开酒楼?这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消息吗?蜂雀阁近两年把京城的消息猛挖了个遍,竟从没挖出一丝一毫摄政王身上真正有用的消息,甚至连他是断袖还是隐疾都是个谜……
他竟这般大方告诉她,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令狐薄并不理会她眼中的警惕,徐徐地道:“你是除几位主要管事和薛青之外,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何清君更警惕,凡事有例外就不会是好事……
“这是母妃娘家留给本王的产业,云鹤居是京城的分店。”
分店?
何清君心里不平衡了,这云鹤居是京城最豪华的三大酒楼之一,竟只是他产业的一部分?他投胎成王爷已经是得天独厚的福气了,偏偏生得俊美,武功高深莫测,头脑睿智,竟还有那么大的产业?要不要她这小老百姓活了?想她挖消息卖钱,那都是拿性命相搏的,却赚不来人家一根小指头……
令狐薄凝视她,正色道:“本王并非只是个玩弄权术的皇室王孙,本王接手母妃娘家产业时十七岁,半数店铺都濒临倒闭关门的困境,如今虽不敢说富甲天下,但养家糊口,养乐山十来口人几辈子没问题。”
何清君愣住,对他一阵钦佩,不到十年,他竟在从商一道上闯出这般名堂,当真是人中龙凤,世所罕见,可是……跟乐山有关系吗?乐山有她就足够了,哪需要外人帮衬着养活?
“本王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就算本王不当王爷了,也照样可以养家。”
何清君傻眼,他能不能养家难道真的跟她有关系?难道她承诺过他什么而不自知?
令狐薄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道:“本王今日早朝顺利将罗常墉革职查办,南家一党无一人敢站出来替他说话。”
罗常墉,她知道,是户部侍郎,也是太后一党的重要人物。拔了这么重要一个人物,还让南家一党无一人敢言,难怪他今日他心情奇好。
“何清君,本王已经开始着手动太后的人,皇上亲政前,本王会将这些人全部清掉,那时,本王便可安心陪你闯遍江湖。”那些狭长的眸子闪着令人心悸的腻人情愫:“这三年,本王只需要你陪在身边,三年后,换本王陪你,如何?”
何清君整个凌乱了,她今天承诺过他吗?貌似没有吧?昨天?貌似也没有……究竟是哪天承诺过他,才会令他如此打算,仿似两人早已山盟海誓过一般的长远打算?
“何清君,关于你的众多事情,你虽然不说,本王也会慢慢掘出……”
何清君霍地起身,咬牙道:“我爹娶我娘时,曾山盟海誓,恨不能摘星捧月给我娘。”
令狐薄微愕,两潭清泉凝视她。
“成亲三年后,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一直到六夫人,相继进门,爹爹背叛盟誓,我娘对我爹早已爱中夹恨,偏偏诸位姨娘争风吃醋,战火不停烧向我娘,我娘那种老实人岂能斗过众位姨娘?屡屡吃亏,已经快把她逼疯……”
说着她淡淡地看一眼令狐薄,继续道:“终于有一天,姨娘们买通长工,诬陷我娘与那长工私通,我爹怒火之下,不明是非,不但打了我娘,还丢了一纸休书给她。我娘虽然老实善良,但三年相亲相爱,五年忍辱求全,只换得这私通恶名和一纸休书,百口莫辩,一口恶气未咽下,便趁夜深人静时,纵火烧府,一把火与何家上下二十余口同归于尽……”
令狐薄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双漆黑眸子里闪着复杂难懂的情绪紧紧盯着她,薄唇微张,复又合上,双手握起再松开,何家下场竟如此惨烈,怪不得她抗拒提起关于何家的一切。
何清君淡漠地回忆着往事:“那一年,我八岁,母亲纵火时,我正从父亲书房偷拿了一本宝贝秘书,从狗洞钻到墙外看书……师父正巧路过,看见站在废墟外大哭的我。”
“十七岁,我救了白逸扬,难敌他的情意,以为他是不同的……谁知……既然他选择了背叛,那么我只好选择离开。我,何清君,可以孤身到老,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就算这一夫是天神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