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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姚渡小子(1)

初见姚正学,心中不由叫一声好:嗬,这小子!

一米七八的个头,眉目俊朗,举止洒脱,往人前一站,就像秋天原野上的一棵白杨树,清清爽爽,挺挺拔拔。这是一个人见人喜欢的帅小伙儿。

姚正学是青川县姚渡镇人武部长兼副镇长。

姚渡是川陕甘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与甘肃文县中庙乡一河之隔,距陕西宁强县青木川镇十三公里。这个“鸡鸣三省”的偏远小镇,以两种东西闻名于世。一是盛产金子,有“金三角”之称,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采金老板、金匠人、马尾子(采金小工)云集此地,把小镇挤得熙熙攘攘,平添一片繁华喧嚣景象。二是多发地震,因处于龙门山地质断裂带北线末端,“5·12”之后,发生多次余震,电视上总在第一时间在屏幕下方打出滚动条幅:北京时间×月×日×点×分,川陕甘交界处的四川青川县姚渡镇发生×级地震,人员伤亡不详。于是,姚渡始为世人所知。

与姚正学见面,是在二○○九年二月初的一个傍晚,广元军分区招待所。

进门,一个标准的军礼,显示出这是一个训练有素、身手非凡的士兵。

果然。

他说,他十六岁那年,就到武警河南总队郑州防暴大队当兵,因为军事素质好,第二年就当了班长。几个月后,父亲得脑瘤去世,家里剩下母亲带着两个妹妹生活,境况艰难。于是,三年服役期满,他就要求退伍,部队领导想留他,让他考军校或改士官,他不干。那个时候,城镇兵退伍后可以安排工作,在县农业银行当股长的大爸,已经给他在县公安局联系好了工作,当警察。这对只有初中文化、会擒拿格斗的姚正学来说,当然再合适不过。复员后,他顺利地进了公安局,但只干了一个月,就下岗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人家讲安排退伍兵的名额有限,已经满了,让他找别的单位安置。

姚正学说他当时想不通。他是退伍士兵政策性安置,又经过文化和体能考核才进公安的,咋说退就退了?再说,自己的擒拿格斗技能比那些人都好,他们都能留下,为什么单叫自己走?

他说这次对他打击很大。

他打起背包回到了姚渡镇。后来大爸又帮他找了几个单位,他都不去。大爸打通各种关节,把他安排进交警大队,他还是不去。

我说,那可是个人人都羡慕的好单位呢,为啥不去?

他说当时年轻,血气方刚,觉得当初是被公安踢出来的,很没面子。做人要硬气,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不想再进公安的门,看那些人的脸色,受他们管。他只想在社会上混,哪里都能找到饭吃。

但母亲和大爸苦口婆心开导他,亲戚朋友都劝他,姚渡外来人多,社会上很乱,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甚至杀人的事,要是他学坏了,母亲咋个活?大爸觉得兄弟不在了,自己理当关照姚家孤儿寡母。他也很喜欢姚正学这个侄儿,觉得这小子不但长得精神,人也很聪明,干啥事有股子舍死的劲头,或许将来有出息,便处处关心他。但这小子脾气太犟,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实在让人伤脑筋。

大爸最后给他联系到了清溪铜矿,在保卫科工作。矿上离集镇有十多公里,在一个村边上,四周都是大山。保卫科工作很清闲,成天没啥事,又没地方可去,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精力旺盛得很,哪能耐得住这般寂寞?想想一辈子要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大山里,心都凉了。况且每月只有三百八十元工资,除了吃饭抽烟,基本剩不下钱,怎能养活母亲、妹妹?更主要的是,清溪铜矿离姚渡镇有一百五十多公里,根本就照顾不了家。母亲身体不太好,带着两个十几岁的妹妹在家,他实在放心不下。

于是,在铜矿上了六个月班,姚正学办了停薪留职手续。

他开始了在社会上“混”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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