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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魏城律师(2)

第二天一大早,许义斌赶到镇上。

通往自家住房的楼梯垮了,门也扭曲变形打不开。各家各户都忙着找木头和彩条布搭简易棚,从震坏的房屋中往外搬生活必需品,许义斌帮一些缺人手的家庭忙活,干了一整天。

十四日,电通了,电视有了信号,小镇上的人们才知道这是一次撼动世界的大地震,震中在阿坝州的汶川县,从都江堰到青川的龙门山地质断裂带上,十多个县市同时受灾,绵阳市的北川县、安县、平武县等地受灾非常严重,北川城已成一片废墟,解放军、武警、公安、消防等几十万救灾大军已赶赴灾区,正在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抢救生命……

许义斌马上给预三团政委朱桉平打电话,拨了十几次,终于通了。朱政委说,他带部队到了北川,团长带一部分人到了平武县南坝镇,正在救灾,同时讲了北川的情况。许义斌迫不及待地说:“政委我要到北川来!”朱政委说:“这里部队很多,我们刚安顿好,你等一下再来。”许义斌说:“那你要尽快通知我。”

他又给在北川法院工作的侄儿打电话,不通。再给同年入伍的战友、预三团政治处主任涂德元打电话,涂德元说正带部队在什邡救灾,许义斌委屈地说,你们都去救灾,为什么不通知我?涂德元说可能另有安排吧!

许义斌再给朱政委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就发信息说:“政委我要来北川。”过了一会,朱政委回了一条信息,还是说稍等一下。许义斌火了,发了一条信息:“政委,别忘了我也是你的一个兵!”

也许是这条充满怒气的信息打动了朱政委,很快就有了回信:“你可以来,但早一点过来,沿路塌方不好走,不然明天再来。”

许义斌像捡了个金元宝,顿时欢喜得心发颤。

他立即跑到自家那栋住宅楼下,沿下水管爬上三楼,从阳台上进入房间,找出佩有预备役上尉肩章的迷彩服穿上,再翻阳台下到地面,然后一溜小跑朝万新配件厂奔去。

许义斌在魏城也算得上名人了,认识他的人很多,都叫他“许律师”。许律师忽然穿上军装,人们都很诧异。沿途有人打招呼,他只是点头说声“你好”,脚不停步。

万新配件厂的老板邓子东,是许义斌同年入伍的战友。听说要去北川救灾,二话不说,马上召集厂里十几个工人,说明情况,大家都十分兴奋,踊跃地爬上厂里的大货车,邓子东亲自驾驶。许义斌叫他把车开到菜市场,买了三十多斤猪肉,又到超市买了些饼干、方便面和矿泉水,然后出了魏城朝北川县方向驶去。

天下着雨,路上车辆很多。过了安昌镇沿途有塌方,邓子东开车,许义斌观察两边山崖,间或有人拦车要进北川县去,许义斌都让把人带上。一直到傍晚六点过赶到任家坪,打不通朱政委电话,挨个部队找,终于在加油站附近找到疲惫不堪的朱桉平。

见许义斌带了这么多人和物资来,朱桉平十分高兴。三团来了一部分预任官兵,主要担负物资装卸任务,连续奋战两天两夜了,只吃了两三顿饼干、方便面,没有热食和油荤下肚,见了新鲜猪肉都满心欢喜。

救援物资一车一车源源不断运来,许义斌和新来的人一下车就开始干,从车上卸下方便面、饼干、矿泉水、蔬菜等,码放在路旁山下空地上。不时有余震袭来,暗夜中听得见山上飞石滚落的声音。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担心,渐渐地也就不以为意了。一直干到十五日凌晨四点多,把物资卸完,用塑料布盖好,许义斌才浑身汗湿,瘫软地倒在帐篷里的地上睡过去。

预团官兵的营地紧挨着老百姓的养猪场,做饭的锅灶就搭在猪粪坑旁边,雨停后太阳一晒,发出阵阵猪屎臭味,大家在这种环境中吃饼干、喝矿泉水,谁也没有抱怨一声。只要运物资的车一到,不用领导招呼,大家都争先恐后上去卸货。没有物资来,大家就到北川中学旁看清理废墟。眼见吊车吊起预制板,下面全是遇难学生的遗体,三五个一堆,惨状不忍目睹。许义斌和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十五号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同时发生强烈余震,朱桉平政委指挥许义斌和战友们冒雨抢搬物资,大家都没雨具,个个淋得浑身透湿,没有替换衣服,只好半卧半躺在地上,什么盖的东西也没有。帐篷内只铺了一层塑料地板格,底下是湿地,胳膊肘一按一个窝。帐篷外大雨如注,预任官兵湿衣、湿地难以入眠。

天亮后仍在下雨,救援物资开始源源不断运来,原有场地已经堆满,朱桉平政委因淋了雨开始发烧,仍坚持指挥大家开辟新的场地。许义斌和战友们找来小斗车,一车车把砖头瓦砾拉走,平整出一块地来。快到中午时,朱政委实在坚持不住了,被送到旁边的医疗队去输液,绵阳市政府救灾办的人指挥大家干,许义斌领着人卸物资,站岗执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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