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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魏城律师(1)

大地震发生的时候,许义斌正在魏城计划生育指导站为医护人员提供法律服务。

魏城是绵阳市游仙区的一个小镇,离市区三十八公里。全镇四万多人口,只有许义斌一家法律服务所,计生站和镇上其他五六个单位,都聘请了许义斌当法律顾问。

那天,许义斌和计生站负责人兼医生嘉瑞华、护士彭蓉等几个人,正在一楼临街的门诊部房间里,谈论要求镇政府给几名医生、护士购买养老保险的事。许义斌当场给分管计生工作的副镇长打电话,敦促镇上尽快予以解决。刚放下电话,大地就开始摇晃起来。

许义斌在云南当兵时,曾随部队参加过临沧地区抗震救灾,对地震有认识。这时房屋摇动,几个医生、护士直发愣,他马上反应过来,站起身的同时大喊:“地震了,快跑!”一伙人呼啦啦地跑到屋外街道上。

大地不停地晃荡,街道两旁的房屋像纸糊的一样抖动着,发出很大的响声。计生站是一栋三层小楼,一楼是门诊部,二、三楼是办公室和住院病房,平时医生、护士们都在一楼门诊部忙活,很少有人在二、三楼待着。嘉瑞华突然记起还有三个病人在一楼另外的房间里输液,忙说:“屋里还有人!”许义斌喊了声:“大家都蹲下!”然后飞快地沿一楼阶沿逐个房间巡视、喊叫,没有发现人才又折回来。

这时,街道两旁有房屋开始垮塌,计生站的三层小楼墙裙直往下掉,灰尘弥漫中,看不见人,只听见到处都有哭喊声、尖叫声。几个人蹲趴在地上,三个女护士紧紧抓住许义斌的胳膊和衣襟,抖得说不出话。

终于,主震停止了。许义斌站起身,朝四周高喊:“大家都往十字路口跑,快,都到宽敞地方去!”惊慌失措的人们迅速往街中心跑去。

许义斌突然想到镇幼儿园,不禁心一紧:那里有两百多个娃娃,只有十六七个教师和保育员,且大多是八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子,不知情况怎样了。他对嘉瑞华说:“快,我们到幼儿园去!”说完拔腿就跑,嘉瑞华和护士彭蓉跟了上来。

十字路口离幼儿园大约两百米,许义斌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看见围墙已经垮塌,楼上孩子们哭声一片。他快步冲上二楼,看见娃娃们分别围在年轻的女老师身边哇哇大哭,年轻的老师们手脚无措。许义斌让老师们组织孩子排好队往下走,他抱起两个小班的娃娃快步下楼,送到操场上。

这时,镇派出所的四名干警也赶来了,大家一起将所有孩子都转移到操场上,一个班围成一圈坐在地上。随后,许多家长骑摩托车、自行车、跑步陆续赶来,有的女人抱住自己的娃娃就哭,有的对许义斌和老师、干警连声说谢谢。

许义斌回到大街上。

眼前一片惨景。全镇有三分之一房屋垮塌,绝大部分房子成了危房,计生站对面菜市场旁边的居民楼垮了,当场压死六人;镇小学教学楼垮塌,十多名学生遇难;废墟上有人在哭泣呼喊,人们在大街上惊慌失措地奔跑,一些人抬着伤员朝镇卫生院送……

许义斌想到家人的安危。

父母亲和两个兄弟住在离镇上一公里多的乡下,妻子到绵阳市看望读小学的儿子去了,十五岁的女儿在离幼儿园不远的镇中学读高中。许义斌给父母和妻子打电话,都不通,想回老家去看看,也不能走。他是共产党员、退伍军人、法律工作者,现任四川预备役高炮师三团军务参谋,大难来了,该和群众在一起,做该做的事情,那样才不辱身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眼前的场面很混乱,还有人想进入危房拿东西,万一余震袭来,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组织群众疏散。许义斌一边高喊大家往镇粮站后面的开阔地转移,一边扶起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娘朝前走,还劝阻大家千万不要进屋去拿东西。

惊魂未定的人们,都聚集到粮站后面的小山坡上,几千名男女老幼,全是惊慌的神色。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突如其来的灾难,互相打听镇上的伤亡情况。许义斌给大家讲地震常识,安慰大家说,只要待在开阔地方就不会有危险。傍晚七点多,人们开始找彩条布搭棚子。许义斌上去帮忙,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往乡下父母家走。

老家共有十一间房,有三间已经垮塌,其余的都成了危房,好在父母和两个兄弟及家人都安然无恙,女儿也从学校回来了。两个兄弟已经用彩条布搭起一座简易帐篷,当天晚上,一大家十几口人挤在棚子里,打地铺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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