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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神鹰”飞翔(3)

下午五点,飞机在成都双流机场降落,一出机舱,段洪对妻子说,你去取行李,我先走了。他提着那包汽车牌子,一路小跑着出站,叫了一辆2000型桑塔纳出租车,说了声:“到绵阳,赶快走!”司机说:“要一千元。”他失声叫起来:“你抢人哪?”司机说:“上午我跑一趟重庆,六千元。昨天我跑一趟绵阳,两千元。”段洪说,我赶回去救灾的,身上只有八百元钱,又打开提包让司机看汽车牌子。司机说:“那收你六百元吧!”段洪心想:狗日的发国难财啊!他又想早点赶回去就行,也就没再计较。

晚上七点半,快到绵阳时,段洪给预团团长周孝全、政委朱桉平打电话,打不通,又给公司的人打,还是一个也打不通。出租车路过预团团部,他让驾驶员在大门口等着,他跑进营区一看,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干部在值班室。那人说,所有人都出去救灾了,团长在平武县南坝镇,政委在北川县。

段洪从团里出来,又往长途汽车站赶,正在路上,接到团后勤装备处长殷发洪的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段洪说:“我回到绵阳了。”殷发洪说:“我带了一百多救灾的人回来休整,马上到绵阳,你找一辆大巴车,送六十个人回三台县去。”段洪连声答应。

到了车站一看,公司的大小车辆都不在。车站的人说,当天到重庆只发了两班车。段洪这才晓得公司十二辆大巴车,十辆去救灾了,只有两辆在跑重庆线路,拉绵阳受灾群众出去躲地震。他在车站等了二十多分钟,一辆凯斯鲍尔大巴车回来了,段洪让驾驶员下来休息,他亲自开车,送三台县的救灾人员回去。

不一会儿,殷发洪带的车队到了。一个个穿迷彩服的预备役人员,满身尘土、疲惫不堪地爬上段洪的大巴车,瘫坐在高靠背软椅上。殷发洪对段洪说,这些人是五月十二日晚上,由段洪公司派大巴车到三台县接送到平武县平通镇,又徒步进入南坝镇的。两天两夜救援,四十多个小时,没有水喝,没有饭吃,每人只啃了一袋方便面,有的人手脚擦伤,衣服撕烂,体力消耗到了极限,团长周孝全决定将他们送回去休整。

殷处长对段洪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匆匆到市抗震救灾指挥部要救灾物资去了。段洪拉着一车人往三台县走。从车上人员议论中,段洪知道平武县南坝镇房屋垮塌百分之八十,人员伤亡惨重,最艰难的是通往南坝镇的四条道路全部中断,救援车辆物资被堵在十几公里外,后勤保障跟不上。段洪是三团汽车连预任司务长,任务就是运送人员、物资。他想到了那里再看情势想办法,总会闯过去的。

夜里十点左右,段洪返回绵阳,换了一辆延安牌大卡车,到市里装上救灾物资,又回团里拉上炊事灶,连夜往平武南坝走。天亮时,赶到预备役高炮师三团团部。团长周孝全一见他,高兴地说:“老段你来啦,我们都盼你哩,这下有饭吃了!”说完便指挥卸车。

团指挥部设在山脚下一片荒滩上,旁边有一条几米宽的小河沟,一条机耕道斜着爬上很高的山梁,再走十二公里,坐船过一条几十米宽的河,就到了南坝镇。这条路是早年间农民开出的机耕道,只有不到两米宽,平时只有骑自行车、开火三轮的人走,很少看到汽车、拖拉机通行。地震发生后,被临时作为开往南坝镇的救援通道,省内的、上海的、广东的救援队、医疗队陆续开来,各种车辆挤在一起,很难通过。

段洪一直忙到中午,武警内蒙古消防总队的一名少将、一名大校带着人来了,找到周团长,要找车把救援器材弄进南坝镇去。周团长让段洪开一辆东风车,拉上器材慢慢往里走。经过山体塌方地段,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壁,路又很窄,山上随时可能滚石头下来。段洪对两个跟车的武警大校说:“坐在车上太危险了,你们还是下车步行,帮我观察情况,我看你们手势往前走。”他挂到三挡,一提气踩下油门,车快速往前冲去。到了离南坝镇大约一里的河边,卸下器材,拉上满满一车受灾群众,回返路上堵了两个小时,下午四点三十分才回到团指挥所,马上又装上剩下的器材往里走。

段洪在那条路上来回跑了两天,进去拉部队官兵和救援器材,出来拉受灾群众,还帮着装卸物资,累得实在撑不住了,就在驾驶室里打个盹。他觉得自己回来晚了,总想多干点。看到自己能发挥这么重要的作用,心里非常高兴,所以一有任务就来精神。

十七日中午,济南军区的大部队来了,车队排成长龙,段洪主动站在最难走的一座断桥边,指挥车辆慢慢通过。头两辆车在他指挥下顺利通过,第三辆车驾驶员不听招呼,径直朝前开,结果被石头把油箱挂烂了,堵在桥头上,段洪让车退回去,驾驶员不干。正僵持间,一个大校过来问情况,段洪给他讲解车子要怎样才能通过,大校觉得这个小个子预任军官是个内行,很痛快地说:“我让所有驾驶员听你指挥!”说完拿起对讲机下达了命令,段洪指挥五十多辆车全部过去了。

到最后一个塌方地段,有五六米长的路非常危险,所有车辆停下来。段洪从后面走路赶上去,问:“怎么不走了?”大校说:“这个地方绝对过不去。”段洪说:“昨天我开的延安卡车,比你们的车大一些都过去了,再说这里太危险,随时可能塌方,必须尽快过去。”他站在悬崖边上,两眼盯着车轮,举起右手,嘴里高声喊着“往左打!”“往右打!”,指挥第一辆车很快过去了。以后的车都是这样,车队安全通过。大校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对段洪说:“小伙子你还真有两下子啊,谢谢啦,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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