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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直到最后一刻,我倒下去的时候还是以王者的姿态在天空中旋转,扭曲,傲踞。

失败是一个注定的结果,可是我不后悔,因为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上天的声音。

火凤即将退去,蛟龙必将升天,命运之轮已经启动,去吧,为了自有而战!

最后的结果是以我的失败告终,不过在我的努力之下枭躲过一劫,火凤凰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折断了一只翅膀,然后在天空滑过一段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的天空划走。

枭鸟看着我,我看着她。

之后的一刻我就倒在地上,温柔的闭上了双眼。

泪水顺理成章的滑落,打湿永远的土地。

我的意识开始溃散,我的心才是那样的安静,静静的听着死亡的声音,静静的等待血液停滞的那一刻,迷茫之中我听到雪雕的傲天的悲鸣。

声音悲切,如怨如慕,如泣更如诉。

静静的想这苍茫的天地诉说着她一个人的不堪还有后悔。

我睁开眼睛,泪水斑驳中看到了世界由清晰到模糊的过程。

我看到那个女孩就站在我的面前,轻轻的风托起她雪一样的裙子。

她的笑容温暖但模糊,像隔着浓重的雾气盛放的离人泪,遥远得如同幻觉,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可是却感觉不到她的心跳,然而就这样看着我心瞬间永恒。

柔肠百转,一眼千年,就在瞬间我记住了她的面孔,那是一张极尽柔美的仙子面孔,千娇百媚,美得让我心醉。

摇落九天,陪在了我的面前,抚慰了离人内心的不安与忧伤。

我想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白皙的的手掌,轻轻捂住了我的口。

我沉默了,身子仿佛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夜风幽幽吹过,掠起了她的发丝。她的眼,在这样的夜色里,仿佛有些迷离。

可是,那嘴角的笑意,却始终不曾失去的。

月色如冰雪,落入人间。

我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她,望着她那绝世的容颜和温柔的笑意,望着那笑容背后的执着与淡淡的哀伤,夜风还在吹着,她的发披在肩头,轻轻飘动,还有隐隐的幽香,在风中飘荡。

她的身影,此刻竟是如此的单薄,可是,那样一种美丽,却仿佛人世间无数的沧桑也不曾抹去。

明月,繁星。

夜色正苍茫。

无尽的苍穹下,谁会在乎这世间微小的幸福?

单薄的身子,仿佛在夜风中轻轻颤抖,暗暗悸动的情怀,仿佛在岁月长河中徘徊了千百年的光阴。

天际之上,是否有人正微笑着遥望?

我似乎又看到了云朵上母后的亡灵,他涟漪一般徐徐散开的笑容。

离,你盖过你的父王,一统天下,成为自古以来开天辟地的王的,相信我。

我想抓住她的手,可我的手深陷入她的面颊,这只是幻觉。

天空飞过一只雪雕鸟,鸣叫声撕裂了一片苍蓝色的天空。

她像是在呼唤,呼唤着属于她自己那份最为古老的力量。

一声一声,那样的疾痛惨怛,那样的撕心裂肺。

她说,离,我的王子,来世等我。

往事如烟,飘零如絮。

我死了。

我的皮肉,我的骨骼,我的精神,我的不逊都将随时间的脚步而远去。

春去秋来,我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将零落成泥渗入这片芳草地,待到来年,青葱一片山丘。

穿越混沌,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一年,或许一纪,反正是一段我不能理解的悠长时间之后我才来到了传说中灵魂的圣殿。

我看到我的母后身子轻盈的在雪白的圣殿中飘扬,周围的一切都在圣殿中飘着。

自有,烂漫,随心所欲。

母后,你飞起来了。

她冲我伸出手,离,我的王子,人在天上是能飞的。

母后,我们在天上吗?

是的,离,我的王子,你的灵魂已经冲破躯体的束缚来到了灵魂的圣殿。

圣殿?灵魂?我?母后?

我脑中的一切瞬间凝固,只有静静的看着我的母后。

泪水温热,划过我的面颊,是一种痒痒的留恋,朝思暮想,我的母后,回来吧!

离,想你!

我的母后玉容轻轻的抚摸着我已如雪的长发,低头亲吻了我满是忧愁的眉毛。

她的笑容温柔而又让我心碎。

我的王子,离,你已经穿越前世看到了你的过去,你还满意吗?

我的过去?

是的,你的前世就是那条小蛇,你本在天幕山修行千年已经修成正果了,可是在你化龙升天的最后一刻因为你的父皇,也就是那只火凤凰的干扰你没能冲上九天。

我挣扎了几下,可是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就动不了,我焦急的看着我的母后。

她浅浅笑,而就在她笑容的背后我看到了她的鬓角已经落上了淡淡的清霜。

不知何时,眼角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看着我可怜的母后,我又一次泪流成河。

她替我擦干眼泪,说,离,我的王子,或许这是天意因为一个叫做“缘”的东西,牵住今生,系住来世,把你们牵在了一起,等待今生你已经偿还了所有的罪责,你会为此骄傲的,对吗?

我骄傲?我的母后?

是的,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因为天注定只有你才能真正的一统天下,成为最伟大的王。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梦,我想要的是自有,还有爱。

我的母后看着我,静静的看着我,离,我的王子,你知道我从小也是这样想的,可是。。。

可是什么。。。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你应该知道这些,因为你真的已经长大了。

我长大了吗?

我看着自己的身躯依旧,可是心确实是饱经忧患,而且确实应该说是长大了。

从小我跟所有的孩子一样都不希望长大,可是长大是一个必然会来临的过程,这跟生老病死是一样的,一切都是我们所不能控制的。也就是上天注定。

新生,成长,伤痛,年老,生病,当然还有死亡。

一直以来我拒绝成长只是因为单纯的目标,那就是我不想经受成长的伤痛,可是直到我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而又不成熟的时候,我就已经长大了。

所谓新生,是以上一世的结束为开始的一个开始,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死亡自然也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所以我不应该有所抵触或者期盼,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或许你可以说我可以选择在成长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生命何其精彩,活着其实就是另种了不起。

因为死是最简单的,引颈一割即可魂归六道,然而活下去才是最难的。

一个人可以逃避一时的伤痛,可是他不能逃避的就是天道的约束。

此生的罪恶必将成为来世的羁绊,受尽苦难,灵魂得不到救赎,注定会是一世飘零。

看着我的失神,我的母后问我,离,我的王子,你懂了吗?

我点了点头,懂了一点点。

能有多少?

沧海之一粟!

我的母后看着我,激动的热泪盈眶,离,我的儿,生命何其精彩,你我真的只不过沧海之一粟,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可是,母后,我最后还有一个疑问。

我的母后拭去泪水,清澈的眸子更见清明。

至今日我仍记得那双眸子就像是泪水洗过的良心一样清明,饱经忧患的心一样温厚。

而就在那瞬间我的母后看清了我的心,她转身背对着我,离,他们说的没有错,我来到王城就是会跟王城带来灾难,可是你知道吗?我是通灵族的后裔,王城的铁骑冲入圣地天幕山的时候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伸出去得手指在空中停了下来。

转身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成河,离,我的王子,你能明白吗?那是我的责任。

其实这么多年来你的父王对我一直很不错,因为不是他,我就活不到现在,离,我的儿,你更不错,没有做让我失望的事情,我的王子,不要为我感到遗憾,我做着一切可以说是无悔,此生无悔!

我伸出手,想抓着她,可是我手中只有一把镜子,我依旧静静的躺在黑色的土地。

四周依然是充满着敌意的林子。

溪水逆流而上,最后进入了一片石崖之中。

石崖之上我看见了壁画,一棵参天的古木攀枝错节,扶摇直上青天。

男人们手里拿着没有箭的弓,女人们手拉着手在围着篝火跳舞,孩子们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面镜子。

古老的壁画,参天的菩提,深邃的意境,近乎于荒谬的人们,我也懂了。

站在这片黑色的林中中间,我懂了。

前世缘法,今生的罪恶,今生的等待注定来世的爱。

所有的爱乃至所有的恨都是因为爱,也就是说其实爱的对面不是恨,而是陌生。

千年以来,我奔波匆忙。

缘起缘灭,到头来,才醒觉,均是空。

你碧翠丰满时,我还未来。

我赤颜如血时,你已不在。

所有的不甘和执迷,是否都能用血泪代尝?在千年的轮回里,我一次次等待,一次次挣扎,而又一次次铩羽而归。

既然天意让我活下来,我就活下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且尽力把他们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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