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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烛光中故事朦胧,氤氲中的伤痛。

我等待,苍老了谁?

往事如烟,飘零如絮。

这么多年我记住的,记住了,看见的也应该忘了。

后来凤扬在我的条件上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第一他答应,第二他可以答应一半,第三他不能自作主张,因为再祭家族根深蒂固。

宫廷之上824人,其中有半数的巫师,将军,护卫都是都是再祭家族的人。而他们依据占星得到的结论主张都是我的母后是凤来古国的罪人,是不应该被纪念的,而且依照法典任何在凤来古国前途命运的大是大非上面王权是不可以凌驾于法典之上的。

当然王让他们死,他们可以死,可是他们都死了,谁来守卫王城的安定?谁?

我看着凤扬派内侍给我的这份羊皮手札,怔怔的无话可说。

难道说天道不仁,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为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咣咣——”

“进!”

大半夜我不知道是谁还能记起我这个断肠人,反正他就是走进了我的宫殿。

他看着我,无语。

我看着他,又能说什么呢?

最后是他打破了沉默的,他说,离,这是你给我的脚链,我想到还给你的时候了!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脚链,是我的东西无疑,我母后唯一留给我的遗物,说是会带来好运。

当年木郎大病,是我送给他的,希望就是能给他带来好运,看来是真的有给他带来好运,因为他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而且活得很好。

他在我的宫殿看了又看,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我看他的样子是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我们再也找不回童年时候的那么多话题了,因为转眼我们都长大了,成熟了,也懂事了。

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傻傻的小王子了,而他也已经带兵打仗很多年了。

兄弟一别十年,而如今我已颔发如雪,这一切谁之罪?

他过来紧紧的倚在我的身边,看见羊皮的政命,拿起来,随手放到烛火上烧着了。

我看着他烧了王的政命,可是我并没有伸手拦阻他的意思,只是说,你这是做什么?

他看着我,说,我在做所有的人都愿做而不敢做,你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

出去!

离,他们这样子对待你,你难道就能忍受,大丈夫。。。。。。

出去!

我冲木郎咆哮,所有的积怨瞬间激发,我就像是一匹发狂的苍狼一样,天狼向月,发出苍凉的声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带着所有的戾气呼啸而出。

弟弟,离人!

他抓着我的手,不想放弃!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他不懂,这世上有些错他不能犯,因为他只能是王城的王子,天注定!

半退半桑,他走了,留下了我母后给我的那个脚链,说是能练住今生,系住来世,我会得到想要的快乐,然后骄傲的活下去!

可是当我触碰到它的时候,冰凉,彻骨,一股寒气把我的手逼了回来。

放在我的手心端详着它,还有母后的那片铜镜。

我随手拿起那块铜镜,苍劲古朴,它确实是已经很古老了。

穿越千年,我甚至能感到它的余温,就像是我母后的温情一样让我难忘。

摸着上面已经磨平了的纹路我的心在慢慢平静。

打猎的男人,围着篝火跳舞的女人,还有那些手持铜镜的孩子他们是自由和烂漫的象征,而那可硕大的树就是菩提吗?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相见。

每朵花瓣落地的时候就会有一株离人泪降世,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在这荒寂又荒唐的尘世……

她的圣洁,她的无悔,她的执迷不悔,刀一样伤透了我的心。

离,你会成为王城最伟大的王的,相信我。

我仰头,暗问自己,母后,会吗?

我会成为王吗?成为了王我究竟能怎么样?即便我能有所作为,让王城人口增长,人人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甚至于罢息与黑隼氏之间的这场斗争,可是。。。

可是我想要的自由呢?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运,那我相信天一定是选错了人。

一个天性孤独的人,短暂的快乐不仅不能带走他的孤独,反而只能让他更加的孤独。

我不敢说我天性孤独,可是我愿意承认我是一个不怎么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好些事情总是让我做的很糟糕很糟糕,甚至让我悔恨一生,比如说感情。

坐在自己的早已废弃的宫殿,我安然入睡。

在自己的宫殿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雪宜站在瑟瑟秋风中,一个人看着苍明的青天。

看见我以后,她笑了,很勉强,而且说,离,我等你回来。

梦境如此清晰,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梦醒了,我的唇角是带着笑的。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笑容背后我是有多么的落寞,多么的不堪?

我的母后是不是会给王城带来灾难,我是不是真如预言所说一定是王城的灾星,一切都是那个传说。为了真实,我应该去一趟那个所谓的通灵部落,虺族。

临走之前我把我的母后埋在了大荒山主峰无忌崖,侧面就是霞山,霞山是凤来古国所有皇族的坟茔。他们既然不让我的母后安息霞山,那我就让她看着霞山,静静的看着,我相信这对于我的母后就已经足够。

这么多年埋骨霞山的王,王后,王妃,王子,公主站满了山头。

我父王的墓在霞山东侧,跟我母后的墓隔了很近的距离。

距离很短,也就是一眼的宽度,可就在两座坟墓之间却是永远不可能跨越的万丈深渊。

安葬我的母后以后,我让映雪带着他们雪狼的家族守候在大荒山无忌崖,一则守候着我母后的坟茔,二则无忌崖那是天之极点,对他的修行很有好处。

其实对他我一直心存歉疚,因为他是我因为自己的愤怒而犯的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我对他下了咒,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我还记得他说的好像是黑隼氏修炼一种幻术,这种幻术会使人的模样发生变化,可是当时我因为第一次杀人时产生的愤怒而让他不能再说话了,对此我深感自责。

罢了,跟着我,映雪注定一世漂泊。

他最好的归宿还是呆在天之极点好好修炼,这样我一对祖宗有所交代,二则我的良心也能得到一点点的安慰。

我选在了无忌崖上面更重要的是因为一到冬天,山上天天都会下雪。

而且是特别的安静,我的母后喜欢安静,我也喜欢安静,雪狼也喜欢安静,而且修炼不被打扰。

安葬了我的母后以后,我去拜祭我的父王。

在他的墓周围有无数的离人泪,淡淡的白花与雪花一同飘落。

其实我想说的是离人泪是一种很残忍的花,因为他们脚下的死尸越多,气氛越悲伤,他们将开得越灿烂,越芬芳。

我静静的一个人看着漫天的大雪,听着雪雕的声音。

雪雕他们有着雪一样白的羽毛,整天在崖顶盘旋,悲鸣,呼朋引伴。

而且他们会叫出一种雪崩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掉下眼泪。

他们的悲戚,他们的轻灵,他们死的时候就会离群远去,然后振翅傲天去搏击长空,直至力竭而死。他们选择这样死去许是不想让世间知道他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们活着就是翱翔,死去就向箭一样直插深涧。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宿命,可我对他们崇拜,从生到死的轻凌与安然。

我同样给他们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傲天。

他们生跟死一样让我感动,让人心碎。

站在父王的墓前我什么也没说,我又能说什么呢?

最后我离开了,是映雪送我离开的。

他跟了我很远,很远之后才昂头向月一声长嚎,穿过林子,消失不见,我知道他走了,他会信守我的承诺,在无忌崖孤老,然后给后世留下一段凄美的传说——天狼映雪。

回到王城,我决定去一趟通灵部落,至少应该去看看那棵菩提,因为它包含了太多的秘密。我母后的过去,我的过去,而且这是我身为人子,唯一能为她做的。

通灵部落虺族也是黄帝部落的一支,按照赤心的说法他们族类是在我们凤凰氏跟黑隼氏之间的战火中被波及,然后一个一个背井离乡,最后消失了。

没有知道他们到了哪儿,我的母后也不知道,所流传下来的只有一段故事。

通灵部落虺族原奉一种叫虺的动物作为他们的图腾。

虺也就是传说中有毒的巨蟒,我曾听迟暮说过虺本是一种小蛇,一千年以后就会化身成为蛟的凶物,蛟经过修行五百年就会成为一种叫龙的神物。

蛟龙虽为畜类,然勇猛非常,而且好像很聪明。

当然这只是传说,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也就踏上了通往通灵部落的征途。

在我离开王城的时候,凤来派遣十四皇子木郎给我送行。

他拉着我的手,望着如血的残阳对我说,离,对与错在你心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点头,直呼其名木郎,因为他杀死过自己的兄弟。

这个世上本应该是,天理昭彰,长幼有序,可是这个规则已经破败不堪,既然没有人坚守,我一个人守着这样一个混乱的规则也没多大意思,所以我也不需要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尊重,也就没有叫他十四皇兄,直呼其名木郎。

他长长叹息,多少有些沧桑,可也没说什么,转身挥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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