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流泪的时候,总是会先湿了我的心。
“天会犯错吗?”当时我的问题一定是天真到单纯,单纯到可笑。
她笑了,柔情缱绻,笑靥如花。
“当然不会了,我的王子,天怎么会有罪呢?”
是啊!天怎么会有罪呢?天应该是最为公平最为公正的!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抽搐了,我从生到死或许真的只有短短的七年时间。
当时我虽然只有七岁,而且我容颜已久,可是心以苍老。
我不知道迟暮对王说了什么,反正是他力排众议,放我一条生路,但是把我逐出了王城。我被带出宫殿的时候,我看见天还是那样的天,苍茫而悠远。
地还是那样的地,漫长而又无极。只是天上没有太阳,圣洁的白云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天际狂奔,显得是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无拘无束。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所谓的自由也就是束缚的另一种定义,这就好比热闹跟安静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我有我的安静,我有我的自由,可那是我舍弃所有热闹跟束缚换来的。
没有了热闹的安静总是显得有些孤寂冷清,自然而然没有了束缚的自由就会成为一种无聊还有迷茫。
我跟赤心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殿。
赤心是我父王最优秀的护卫,他不是皇族所以没有任何的法术,不过他应该就是整个王城功力最强的人了。我曾听六公主月明说他保护我的父王已经很多年了,对父王忠心耿耿,战场上为我们王城立下过汗马功劳。
父王为了嘉奖他的功劳曾许诺他,将来会为他树碑立传,列土封战神的。可是不是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搁置了下来。可是在我年幼的心中要是有他一半的功力就好了,至少我不会受辱。
我的宫殿是不知道被谁废弃的荒原开辟出来的空地,显得有点空旷,可是很清静。
这种清静就像是多年以来已经被人忽略了的感觉!
被人忽略因此也就没有人打扰这儿的安静。
我喜欢安静,静静的什么都可以想,当然什么也都可以不想。
玉容看见我安全的回来,她往常一样沐浴更衣,一丝不苟,然后跪在我面前,对我说,我的王子,您最忠实的奴仆在等你。
我浅浅一笑的时候已经泪如雨下,我哭着告诉她,“玉容,凤来古国容不下离人,你还是到十四王子的宫殿去吧,我会为你去求他,求他收容你的”。
伸手无限温柔的抚弄了我有点儿发黄的长发,“我的王子,你是我的主人,我愿意随你而去,天涯海角侍在您的身边”。
着她的眼睛,我默默发誓,将来我长大了决不负你,我的玉容。
后我们离开了王宫,除了那片铜镜之外什么都没有带走,一无所有而来注定一无所有而去,我们什么也没有带走就像我从一出生就什么也没有带来是一样的。
少将军箫逝送我离开的时候,他给了我一把匕首,上面刻着两个字,“精忠”。然后他对我只说了一句话,他说,“王子离,您一定得记着,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王子您一定不能记恨你的父王!一定不要!否则您一定会用你剩下的生命惩罚你自己的!”
我说,好的,我会为我们王城最伟大的王日夜祈祷,祈祷上苍的眷顾,希望他健康长寿。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仅有七岁。
离开了王宫我跟玉容沦落天涯,我几乎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一无所有,有的时候甚至沿街乞讨。而且还要时时提防王后未央对我的追杀,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十岁。
但是天可怜见,真没想到玉容居然会一种通灵的法术,刚开始她通过这个法术读取别人心中的思想,然后把这种感觉传递给我,然后我们就去跟那个人交涉,或许你可以说是我们在骗人,可是生活所迫,我们也别无选择,真的!
开始我感到很奇妙,非要嚷着玉容教我这个法术,可是她总是会告诉我这只是小小的伎俩,将来我一定能学会更高的法术,这个自然而然就会了的。
是这样说的,而且嘱咐我说,王子,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深深埋藏在心底,谁也不能说,不然我们两个以后就没法在生活下去了,知道吗?
点头,这个我是懂的。没有通灵术,我们就不能弄到粮食,弄不到粮食,我们就要饿肚子的。
直到突然的一天,我收到玉容传给我的幻像,说是在玄天涧的地方有一种白色的小花。
采回来,玉容告诉我说这种小花能治伤疗毒,还一个温柔的名字叫离人泪。
点儿可惜的是这种植物一辈子总是有叶无花,有花无叶,而且花朝开晚谢。
瓣凋零的时候像极了片片的雪花在风中飞舞。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花瓣只能在空中接着,否则等它落地的时候就会芬芳散尽,迅速枯萎,而且落地的花伴不仅无法治伤反而含有剧毒。
我们迁到了玄天涧一个废弃的荒宅,这个地方不仅有很多的离人泪还有雪狼。
他们是一群极具灵性的种族,天性冷傲,孤高,而且不可驯化.
我很喜欢他们的性格,桀骜而又不驯,他们就像是来自上天的使者一样的让人崇敬。
午夜时分他们成群结队的在玄天涧的灌木丛中奔驰,穿梭,追诼。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向着月光一声声长嚎,我在半睡半醒之间听着他们的声音,静静的失神而又失神。。。。。
皎洁的月光下,我一个人听着雪狼的嚎叫,看着离人泪的花瓣带着千年的幽怨一片一片在风中凋零,我总是会泪流满面。
不过怎么说呢?
我们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用通灵术去坑蒙拐骗,而是去收集这些花瓣,晾晒之后再换成粮食。虽然朝不保夕,可我毕竟还是活了过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离开了王宫以后我慢慢的懂了被爱还有爱人,才发现原来人还可以有爱,可以用爱支撑着活下去。
十岁那年,我记得很清楚。
因为十岁那年我平生第一次杀人,当时我们两个人在市交换。一个人行者不是来买花瓣的,他往我们的面前扔了好大一块金子,对玉容说,“金子是你的了,但是你得跟我走!”
玉容当着我的面,卑谦的弓下身子说她只是卖花。
男人瞪了眼,伸手就把玉容拉了过去,我看见他那双眼,邪恶中包含了**。
“放开她!”我的声音不大,但我确定他一定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哪儿来的杂种?”
杂种?血统?
突然之间,我血往上涌,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种感觉,真的很莫名冲动,现在我才知道了那个就是愤怒。
许是我的表现逗笑了男人,他把玉容狠狠地一推,冲着我的脑门就打了过来。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混乱之中我好像只是扣起中指,然后下意识的随手一挥。
让我不敢相信的是我看见我的指尖划过一道凌厉的波痕,剑一样是飞扬的流苏,声音像极了火凤凰的悲鸣,那是一种玉碎得声音,凄迷而又涅磐。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就倒在了地上,之后,他的口里,鼻子里,眼睛里,甚至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渗出了鲜血。他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就在沉沉中睡去!
看着殷红的血就在我的眼前,隔了并不是太远的距离,我甚至能嗅出血那独特的腥味,混着淡淡的瑟还有幽微的咸我一鼻子全部吸了进去。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当时我甚至有点儿兴奋。
我强押着内心的彷徨与不安,仔细回忆好像曾在4岁那年我曾趴在草丛里面看见巫师迟暮在教我的哥哥们使用这个弹指的法术。
当时他们在王宫的花园里面用手上的水滴来击落钉在墙上的花瓣。
我还记得当时我的六个哥哥里面只有九皇子凤扬跟十四皇子木郎做成了,而其他几个皇子都没有成功。他们用蘸在手上的水珠幻化成一道美妙的波痕击落花瓣。
花瓣从墙上凋零,轻柔,飞舞,打着滚儿,是以一种优雅的弧度飘落的。
我当时当时我看这只是好奇,当他们离开后,我依照着他们的样子也随意弹了一指,而且没有蘸水。不可思议的是我分明看见园中一颗碗口般粗细劲木瞬间化成泡影,随风灰飞烟灭。
我揉了揉眼球我不敢相信当时眼前的一切就是事实,最终我说服自己这是幻觉,我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的修炼,怎么会有法力呢?
而且我只是觉得好玩,并不知道它能在瞬间杀人,让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
第二天的时候,我的父王派了很多的护卫在王宫里面巡视,说是异族黑隼氏已经派了刺客深入王城。而且据赤心的说法,在花园里面的劲木的碎屑可以说明这个刺客能凭空施法,法力高强到不可思议,甚至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我跟玉容辗转江湖八年以后才回到王宫的,那一年我十五岁。
我还记得那是个飘雪的冬天,大雪盖天,如幕如织。
天空,真的很空,空得仿佛容不下一粒尘埃。
独自一个人站在天地之间黯然伤身,我裹了裹狐裘的披风,看着远方的世界。
有点儿斑驳的街道早就已经是全白,天是茫茫的一片,地同样是茫茫的一片,雪光照的我的眼睛有点儿困倦。我眨了眨眼,惺忪中闪出些许湿润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