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我可怜的母后,为了我跟父王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然而就在当时这对这一切不想说太多,因为我选择淡忘,但愿时间能治愈我心头的创伤吧!
“那你应该知道你的母后就是通灵族最后一个公主吧!”
我点了点头。
他笑着点着头,像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的样子。
“当时我随你的父王出征,在路过通灵圣地天幕山的时候,天空突然风起云涌,狂风刮起沙尘在空中起起落落,像一只受困的巨兽一样想要挣脱束缚,天空在呼啸,大地在震颤,狂风嘶吼着。似乎是想要撕裂苍穹,尘沙漫天,覆盖了太阳”。
说到这儿迟暮深深呼吸,就像是那场风尘给他带了的冲击依旧难忘。
“后来如何?”
我问了声,可是迟暮没有回答。
这就是巫师,据说当他们在讲述的时候心与天是相通的,当心与天地相通的时候,你即便是问什么他都是不能够听见的。
“一时间人人心惊胆裂,当时我也很害怕,可是你的父王毕竟是王,人中的火凤凰,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催动青龙纵深去追,当时我们都极力阻劝,可是你父王的脾性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他挣脱了所有人的阻劝转过山梁不见了”。
“你们没有去追?”
“我们追了,只是没追上!”
迟暮是紧接着我的话说的,声音近乎是一种呵斥,说完了又向我道歉,不好意思,王子,请原谅我的粗鲁与无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常风暴就注定了我们凤来古国今日的衰败。
“你这话怎么说?兵临城下,难道是我的母后之罪?”
他的话音刚落,我长剑就抵在了他的胸口,我的母后已经死了,我发誓谁要是想对她有任何的污蔑或者是不敬,离人定叫他血溅五步!
这不是我的自负,天性使然。
以离人的修为,虽说天下之大,但是如若我想杀什么人,他就是藏在北海之底的珊瑚缝隙中,我也一定能将他挖出来,砍掉他的首级祭奠我的亡母。我发誓我会这么做。
迟暮看了看我手中的剑,声音柔和了下来。
“王子,我完全没有诬陷王妃的意思,这确实是事实啊”。
我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巫师,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理由!”
我又一次提醒他我想要他说的东西不是他说这该死的天意,而是他可以不死的理由,他可以祈求,或者他选择沉默,再或者他选择离开,我都不会杀了他的,都不会!
实话说,我当时极力克制着杀他的欲望。
我相信他看到了我眼中的怒火,我的母后是这世上唯一关系我的人。
即便是天意都背叛了它,我也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为她背叛上天的旨意,背叛全世界。我发誓我会这么做。
迟暮深深的跪了下去,佝偻的身子让我想起了我的母后。
她总是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我的王子,您最忠实的奴仆在等你回来。
哪一刻,我的心在抽搐,在滴血。
我的母后像一个奴隶一样跪在我的面前向我诉说着她的忠诚。也就是迟暮这个动作触动了我心灵深处最最柔软的地方,长剑第一次没有带血的回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起来吧!”
我半闭着眼睛,微微的仰头,不是因为不驯,而是思念的角度。
看着世界从清晰到模糊的全过程,心在落泪的那一瞬间收紧,泪水的清澈就像是我的心。
伤的人很多,可是仰望天空的角度应该是相同的也只有这个角度我的泪水才不会落下来。
日落的方向我的母后走了。
她走了我唯一的依念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谢谢!”迟暮看着我,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王子,当命运召唤的时候,你必须坚强!”
当命运召唤的时候,你必须坚强。
这是迟暮临死的时候跟我说的,这句话以后我杀了他。
但是他在临死的时候还是告诉了我一个关于命运的一切。
命运其实也就是从我出生以前就已经注定了的一切,包括我的出生,受人欺凌,我的流亡,还有我所受的那么多的苦难以及我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一个一个都是命运,都是上天早已注定的了的一个结果。
他说第一次他占卜没有算到我命运,他就在我父王的耳边说了两个字“天意”。
而恰恰就是这样像是糊涂而又不是很清楚的话让我的父王理解成了天意让我活下来,而至于再祭所说的他夜观星象得出我将是凤来古国的灾难只说在迟暮的“天意”面前黯然失色,因为只有迟暮才是天下最优秀的巫师。
或许你无法理解,而又不愿相信,可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父王他相信迟暮,他相信迟暮会像所有的义士一样永远说真话,不会撒谎。
可话又说回来了迟暮并没有撒谎,不过是说了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词汇——天意。
当然父王可以理解为杀了我即是遵从天意,可是他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真的是天意吧!天意高深莫测,谁又能知道呢?
迟暮说他之后去他师父和会那儿问来了一个“缘”字来解释这一切,可是他并不明白。
第二次在木郎的婚典上他拉着我的手才发现我拥有通灵族的气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也就理解了这一切以及他师傅的那个“缘”字。
缘,是一种际遇更是一种命运。
一切众生无始以来,随业流转,轮回六道,相守以生,流浪一死,便成因果,即有报应,这即使缘法,有缘便有一切,一切也即是缘法。
我的母后在玉溪遇到了我出征的父王,这就是缘。
他们幸福与否暂且不论,只是到了后来便有了我,这亦是缘法。
他们受到上天的选定更是缘法。
后来有了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同样是缘法,这些个缘构成了我一个人的命运。
也就是说没有惊,没有玉溪的玉容,当然也就不会有十五皇子离。
这个世上没有我,那样我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难。
然而上天的旨意必然会加于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九皇子凤扬,或者是十四皇子木郎,当然也有可能是黑隼氏的大王子无痕。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也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那一次迟暮笑了,而且是满足的笑意,跟他的师傅死的时候是一样的满足。
上天的命运是我不能违背的旨意,既然选择了我,那按照迟暮的说法就是当命运召唤的时候我必须坚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既然这样,那我宁愿承受这一切。
为了我的父王,我的母后,我所有的兄弟姐妹还有那些无辜的人,我愿意承受一切的罪恶,让我的灵魂被打入罪城,一世孤独,在孤独中永远都得不到救赎。
我不是伟大,我只是接受上天的命运,不接受我又能如何呢?
扫掉蛛网,推开门,一个人,走进去。
疮痍,满目——
落寞,如斯——
一步一步走过去,我的宫殿还在,我的木马还在,我的床还在,可是我的思念呢?
宫殿是一座落魄的宫殿,木马是我玩过的地方,流下了多少的记忆?
曾经的欢乐已经不在,未来的虚无把我逼到了退无可退的边缘。
床,是一张大床,我一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独自面对黑魆魆的夜空。
我的思念,不醒的梦魇。
多少年来我在梦中呼唤着你的名字,在梦中哭醒,汗湿衣襟,然后就会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我的梦里总是出现的母后却就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可是我却浑然不知。
我的母后在我的面前装成一个谦卑的奴隶来侍奉我,而我却把这一切当成是一种理所应当?我把我的母后当成是奴隶一般驱使,难道这就是天命?
天命就是要扭曲人性?
我的母后告诉我说王城好儿郎,当以天下为己任。
我懂,她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么多年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带着自己年轻而又不成熟的梦去找寻在父王心中的答案,为了这个答案,我真的可以说是舍生忘死,可是到头来却是王后未央为我设计的一场伤害我自尊的圈套。
我不愿相信,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父王的政命,可是事实如此,生活用最残忍的事实告诉我我的父王要借助外人的手杀了他的十五王子。
这是悲哀,可是如果真的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哀,我不会让他演化成我们凤来古国的灾难,因为我的兄弟姐妹是无辜的,我的臣民是无辜的,天下苍生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因为我们皇族一个人的得失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不应该!
可是事实还告诉我我的梦是多么的幼稚而又不成熟的时候我开始难过。
难过,可是我不能拒绝接受,因为那已经是事实,血写的事实。
一千将士血洒异乡,他们都是我们王城做优秀的战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为王城八万里锦绣河山的稳固而战斗,我看到了他们的英勇,我看到了他们的无畏!
可是与此同时上天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为国做事的人往往受到了国家的遗忘,而那些个身处高位,伤害这个国家利益的人却受到了人的拥戴。这不公平,可是生活同样告诉我这个世上就没有公平,对一个人的不公平就是对另外一些人最大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