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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望帝情怀

一个明媚的春天早上,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一个身披兽皮的青年,背着用树藤编成的简易背篓,从茅屋中走出来。这位青年名叫杜宇。公元前三千多年,岷江两岸没有道路,杜宇只能依靠拐杖,攀悬崖陡壁,穿密林小溪,在古树交错、森林茂密、抬头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中行走。森林中的光线越来越暗,红日已经西沉,他必须尽快找到夜宿之地。

杜宇登上山峦举目四望,只见不远处的山谷里有一块百花盛开,景色瑰丽的地方。他想那里气候宜人,一定有人居住。杜宇快步走到近前,突然看到山谷口有一个不大的小潭,潭中荷绿花红,清香扑鼻,四周的树木倒影遮盖着半潭清水,在夕阳下显得极其柔媚。潭的右侧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半入水中,斜卧潭边,他想走到石头边喝水、休息。走得近了,他发现石后有一位满头鲜花,青丝覆肩,犹如潭中出水芙蓉般水灵灵的姑娘。姑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他,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杜宇连忙施礼道:"小生杜宇,家住汶山,离此不远。沿江而上,只为采集种子回家种植。眼看天色将晚,正寻夜宿之地,不知姑娘可否指引?"

姑娘早已听说杜宇之名,不惊不惧地回答道:"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如不嫌弃,今夜就请到我家歇息。"

杜宇求之不得,立刻施礼道:"多谢姑娘美意,天色已晚,别无去处,只好打扰姑娘了。"姑娘站起身来说:"跟我来吧!"

杜宇跟在姑娘身后向不远处的一块青松岩壁走去。近了,杜宇才发现岩壁上长着的青松后面有五十平方米左右的凹岩,凹岩离地约三十米,宽约二十米。他们攀上几级人工开出的小石梯走到凹岩下面。再向前走了十米左右,但见岩壁上有两个洞,上面的洞不大,离地面二十多米,旁边长了一株碗口粗、弯曲、苍老的松树和几窝梭草,下面的洞口在凹岩底部,洞口较大,从外表上看,是经过人工修整过的,洞口壁上有一些人工堆砌的石缝痕迹。洞门只能供一人弯腰而入。上下洞口相距二十多米,中间的砂石岩层上长满了草与小树。姑娘弯下腰去搬动遮蔽洞口的石头,杜宇一见忙去帮忙。两人将石块移开,借着上面洞口射进去的光亮,向前走了二十米左右,光线逐渐暗淡。姑娘走向洞壁,从壁上取下火明子和打火石,杜宇连忙接过打火石,将火打燃。姑娘点燃火明子,走在前面叫杜宇跟她往里走。借着火明子的亮光,杜宇抬头一看,原来那是一个很大的溶洞。洞中曲曲折折,深不见底。

壁间、头顶的钟乳石,光怪陆离;在火光照耀下,熔岩反射出碧玉色柔光,染绿了整个溶洞。洞中央滴水如柱,水潭碧波荡漾,深不见底;暗泉像编钟在四周叮咚回响,犹如在为那些千姿百态的钟乳石伴奏。再往深处,再没有水潭边那种透骨的凉气。姑娘走进一个支洞,这个支洞仍然又高又大,姑娘进去后,将火明子插在洞中央的一块大石缝里,随即指着一块石凳,请杜宇坐下休息,自己又很快走出支洞,一转弯,就不见了。杜宇感到奇怪,走出支洞,转过弯才发现支洞右侧另有一洞,姑娘正在那里生火做饭。杜宇不便进去,好奇地四处看。他突然发现,前面的洞又高又大,在大约五十米远的上空有一束光线从天而入。杜宇走过去仰头一望,只见在三十米左右高处有个盆一样大的洞口。洞口与溶洞成坛口形,上面的人和动物从洞口下不来,下面的人也爬不上去。前洞口和后洞口基本成一条直线,促进洞中空气对流,向外交换新鲜空气。住在主洞两侧的支洞中,既暖和又空气流通,十分舒适。

杜宇在洞中欣赏一阵美景,又折回姑娘煮饭的地方。姑娘见杜宇回来,指着石凳说:"坐下吃饭吧!"几小时的接触,两人已从生疏转向熟悉。他觉得姑娘艳而不娇,柔而不弱,结结实实,身材灵活。于是壮着胆子问:"姑娘尊姓?为何独自在此居住?"

姑娘回答说:"我名朱莉,江源(今松潘县北)人士,随父来朱堤采集野生玉米、山药、燕麦、山芋等种子,进行栽培、待成熟后收进洞中储藏,以供我父女一年之用。不料几日前父亲突染疾病而去,只留下小女子孤身一人。父亲临终前对我说,常有山下人到小潭边打猎、捕鱼,要我常去小潭边等待合适人选,嫁了人总有个依靠......"姑娘眼里充满泪花,说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杜宇见她感伤的样子,大胆地说:"小生父母双亡,也是孤身一人。今日能在此与姑娘相遇也是缘分。姑娘若不嫌弃,我愿与姑娘共同生活,共同种植,以改变冬季食物缺乏,难以为生的景况。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朱莉高兴地说:"一见到你我就有相知恨晚的感觉。我曾听父亲说过你。父亲说山下有个叫杜宇的青年,在试种野生植物,不想今日有幸相遇,此乃天意。我愿意与你同生死共患难,共同培育良种。"

二人商定,以天为媒,以地为证。两人携手到洞外来,面向天上明月,双双跪地,祈求上天为媒,让他二人结为夫妻,逝死不渝。

结婚以后,两人在山谷中发展家庭种植业。经过几年辛苦试验,培育出了十多个可在家庭种植的野生植物品种。

当时的蜀国都城叫望都,在今郫县境内。蜀王鱼凫听说杜宇和朱莉在山谷中发展种植业,就派人上山将杜宇和朱莉请到都城,任命杜宇为管理种植业的大臣,在水土肥沃的成都平原发展农业。成都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风调雨顺,气候温和,庄稼长得很好,百姓们连年丰收,十余年后就使蜀国由穷变富。

杜宇发展农业有功,鱼凫死前将王位传给他。他登上王位以后,不仅在国内大力发展农业,而且尽力帮助周围的小国发展农业生产,从而得到周围各国的拥护,纷纷要求与蜀国联盟。杜宇大胆进行了政治体制改革,实行封王、拜相制度。将周围入盟的七个小国立为七个行政单位,并封原各国领主为王(史称"七国封王"),自立为帝,古称望帝,封鳌灵为相,管理国家事务。蜀国版图很快从岷江上游地区扩展到今川西平原,北至陕南汉中平原,南至今青神县境,西至今天全、芦山等地,东至涪陵。杜宇又对全国生产进行规划。今都江堰市以上主要为牧狩区,今都江堰市以下为农业区。在农业区发展水利、交通,开垦土地,培育新品种,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在牧猎区内发展猎狩、野生动物驯养与野生植物采集业。两地相互交换粮食、皮毛等产品,以满足百姓生活需要。由此一来,杜宇声威大造。

杜宇发现鳌灵也有一段故事。

一个炎热的夏天,天空突然乌云滚滚,顷刻大雨滂沱,很快,大小河流波浪滔滔,山洪从山上哗啦啦直冲下来。杜宇带着一群兵将,沿岷江视察水患,救援百姓。途中一个将士突然指着岷江高叫:"大王你看,从上游冲来一个人!"

杜宇定睛观望,只见一个黑影,在江中时没时现,被洪水快速冲了下来。杜宇命令将士迅速抢救,将士们立刻跑向下游河流转弯的地方,折下路边的藤条、树枝和随身所带武器,在河道转弯处用树藤拉成屏障,等待水中人影到来。几分钟时间,上游人影冲进河道转弯处的回流旋涡,在旋涡中旋转,大家将藤条抛过去网住他,并将他快速拉到岸边。将士们将那人倒提起来,倒出肚中的水,不一会那人睁开了眼。杜宇十分高兴,忙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那人跪在杜宇面前说:"我叫鳌灵,是上游的奴隶,被洪水冲下来,多谢大王救命之恩。"

杜宇说:"你得救了,可以回去了。"

鳌灵说:"我无家可归,愿做大王的奴隶,请大王将我留下吧!"

杜宇听后道:"那你就留下来为我整治这些河道吧!"

后来杜宇就任命鳌灵为治河将军,专门带领队伍整治河道。鳌灵勤奋朴实,廉洁勤政,深得民众拥戴。杜宇建都后,又封他为宰相。

秋天很快过去,周围的树木被剥落得光秃秃地站在刺骨的寒风中战栗。灰暗阴郁的天色,引来昏黑的密云飞舞。在成都平原上,再没有夏日里的骄阳,蒙蒙细雨不时光临,更增加了几分寒意。鳌灵紧裹着兽皮守卫在玉垒山脚。此刻,宰相府的门前,站着一个姑娘。她没有山区姑娘的粗犷、壮实,也没有山区姑娘的黑里透红肤色,脸上更没有黝黑的红斑。她身材苗条,皮肤白嫩,明眸皓齿,好似一朵傲雪而开的寒梅,不畏风寒屹立在门前向北眺望。她的脸上布满了愁云,显现出极大的忧思与不安。她是鳌灵的妻子,她正站在门前等着丈夫归来。

就在这时,杜宇走了过来。自从他来到成都平原以后,平原姑娘特有的文雅、柔美气质和胭脂色般的嫩白皮肤吸引了他,朱莉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看到鳌灵夫人以后,爱情上的自卑意识与日俱升。一个主宰一切的帝王的老婆姿色却不如臣相,他不甘心。所以,当他看到鳌灵夫人在门前不安地向西眺望时,他知道,她一定需要爱情与温暖。于是就走过去问:"鳌灵夫人,你在看什么?"

鳌灵夫人立刻停止眺望,回过头来施礼道:"参见望帝。不知望帝到来,臣妾失礼了!"

"不用客气,本王见你在此观望,顺便问问。你有困难,本王可以帮你解决。"望帝和气而关切地说。

鳌灵夫人提议说:"外面风大,望帝何不屋里说话?"

"好吧!闲着无事,就进你屋里坐坐吧。"望帝说。

"望帝请!"鳌灵夫人指着屋内说。

望帝走进屋子,鳌灵夫人忙着给望帝奉茶。

"不用客气,坐下聊聊吧。"望帝说。鳌灵夫人站立一旁不坐,杜宇再次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讲礼节,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吧!"

鳌灵夫人拉过凳子坐在一侧。

"来坐近一些。"杜宇伸出手去拉鳌灵夫人,鳌灵夫人事先没有防范,身子未站稳,就倒到了杜宇的怀里。杜宇乘机将她抱住。

"望帝,不要......"鳌灵夫人挣扎着说。

杜宇死死抱住她说:"美人儿,我见你在门前叹息,想必感到孤独吧!今天就让我来陪你。"

鳌灵夫人见杜宇看出了她的思夫之心,又紧紧搂住她,既不敢拒绝拥抱,又有一种触电似的感觉,只好闭上眼睛,由他去吧。

这事很快在群臣中传开了。臣民们窃窃私语,就连和自己同甘共苦、建功立业的妻子也谴责自己。舆论的压力和内心的罪恶感,使杜宇自愧德薄,于是他学习尧舜将王位禅让给鳌灵,独自一人不知去向。

鳌灵继位后,子规鸟(又名杜鹃)常飞到皇宫悲啼。人们说那是杜宇化作子规鸟飞回皇宫,唤妻子朱莉。

鳌灵知道妻子与杜宇有染之事以后,本就耿耿于怀。他听到百姓说子规鸟是杜宇的化身时醋性大发,他要远离那个叫他蒙羞的地方。春秋初年他将都城从郫县迁往今广汉,改国号为开明王国。今广汉三星堆遗址,就是他当年所建都城。

(史料出自《蜀王本记》、《华阳国志·蜀志》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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