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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浓情化火

后蜀广政年间(938-965)在金碧辉煌的后宫御花园中,两个孩子正在假山石间穿来穿去捉迷藏。女孩子是孟昶的小女儿龙岗公主;男孩子是龙岗公主奶妈的儿子陈小强。他们两小无猜,天真活泼,从不知人间有地位高下,更不知什么是男女有别,贵贱之分。一恍十三年过去了,有一天皇后对奶妈说:"陈嬷嬷,小强已经长大,再不能住在宫中了,你把他带出宫吧!"

陈小强被带出宫后,再也不能进宫去见龙岗公主;龙岗公主关在后宫闺房,被一群宫女包围着,不可随意离宫。总角之交是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情感。十三年两小无猜的情谊,不是空间能阻隔的。

有一天公主对奶妈说:"奶妈,小强怎么不进宫来见我呢?我好想见到他唷!"

"公主,小强再也不能进宫来了!"奶妈说。

"为什么呀?"公主问。

"这是宫里的规矩,男孩子长大了就不能留在宫里!"奶妈据实回答。

"宫里那么多的公公不都是男孩子吗?"公主不服气地说。

"傻公主,他们不同。"奶妈笑着说。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男孩子吗?"公主继续追问。

"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奶妈无奈地回答。

"那你带我出去和小强一起耍好吗?"公主要求。

"那我可不敢,皇后知道了会要我的命!"奶妈说。

"为什么?"公主又问。

"你现在长大了,没有皇后娘娘的批准,不能出宫。"奶妈说。

"那我找母后去!"公主说完就走。

公主进入皇后寝宫说:"向母后请安!"

"龙儿你来做什么?"皇后问。

"母后,我想出宫去找小强玩!"公主说。

"不行!你已经长大了,不能随便出宫,更不能和宫外的男孩子们玩!"皇后回答。

公主不敢多问,虎着脸,噘着小嘴退了出去。

十五岁以后,公主情窦初开,更加怀念与陈小强青梅竹马生活的情景。青年男女间的爱情好像春天的花籽,一旦发芽,就会冲破坚硬的土壤茁壮成长。陈小强自从出宫以后,也日夜想念公主,思念随年龄增长越来越强烈。一天,陈小强对母亲说:"妈,你能不能悄悄带我进宫去见公主一面?"

奶妈叹口气说:"儿子,你与公主无缘,你就不要再去见她了。"

他们长到十六岁后,就用诗和书信来传递情爱。

公主在后宫写了一首诗说:

夕阳临窗起暗尘,青松绕殿不知春。

君见发白垂泪者,便是宫中未忘人。

她请奶妈将这首诗带给陈小强。小强看到这首诗后,两泪长淌,提笔写了:

天苍苍呵地茫茫,雷霆激发谁敢挡。

感谢君呵信义长,生命消尽情难忘。

公主看到诗后,茶饭不思,病卧不起。皇后请御医诊治,始终找不到病因。

公主的病因只有奶妈知道,但她不敢给皇后言明。一是因为她清楚她是下人,公主与儿子不可能在一起,更不可能成为夫妻;二来她怕皇后加罪于她,说她怂恿儿子勾引公主,如果怪罪下来,她和儿子会被杀的。所以,她只有在暗地里劝说公主。

陈小强听到公主因思念他而病倒以后,对母亲说:"妈,无论如何你都要设法,让我进宫去见公主!"

奶妈说:"儿呀,私自进宫是要杀头的,妈怎敢带你进宫呢。"她怕儿子做出蠢事来,就把儿子锁在家里。

陈小强不能进宫看望公主,又放不下对公主的思念,就不吃不喝,成天躺在床上发呆。母亲无论如何劝他,他都水米不进。不几天他就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奶妈以泪洗面,又不敢说明原因。

有一天,公主看到奶妈一付愁容,满脸泪痕就问:"奶妈,你家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小强病了?"

奶妈惊慌失措,连忙回答说:"没事!没事!"

公主从奶妈的表情上看出,奶妈肯定有事隐瞒着她,就寻根究底追问道:"我看得出来,肯定是小强出事了!"

"没有,没有,公主你不要乱猜。"奶妈很紧张。

"你不告诉我真话,我今天就罚你跪在这儿,一直到你说了真话才让你起来!"公主生气了。

奶妈看到公主生气了,环顾四周。公主明白奶妈的意思,下令道:"其他人都出去,只有奶妈留下!"

其余的侍女走了以后,奶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泪说:"公主啊!小强他都快死了!"说完她泣不成声。

公主听了这话,有如晴天霹雳,她坚定地说:"奶妈你回去给小强说,明天我借口去祆庙烧香,让母后同意我出宫,你叫小强在祆庙等我。"

她和奶妈约定好时间和方法以后,就催奶妈快回去告诉小强。

奶妈回家将这一消息告诉儿子以后,小强的病一下就好了一大半。他开始下床吃药、吃饭。

第二天五更,他就起来梳洗、打扮。吃过早饭天仍未亮,他就一个人往祆庙走。小强几天没吃饭,身体很虚弱,走到祆庙时已经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庙门外灵官像前的蒲团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明后,公主来到庙门外,看到陈小强倒在蒲团上睡得很香,随身宫女要去唤醒他,公主阻止道:"想必他来得太早了,让他再睡一会儿!"

此时庙门已开,一个和尚走出来看到是公主,立刻回去报告住持。住持出来请公主进庙喝茶。公主说:"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忙忙跑来报告:"公主,不好了,皇后娘娘发现你私自出宫,叫你立刻去见她!"

公主是个循规蹈矩,胆小怕事的女孩,一听这话,慌忙取下手上的玉手镯放在小强怀里作为信物,然后和贴身宫女匆匆忙忙赶回宫去。

陈小强醒来一见玉镯就知道那是公主留给他的信物,说明公主已经来过了。他捶胸顿足,呼天抢地,诅咒自己为何睡着了。他不停地大哭大叫,猛然间头上冒出了熊熊大火,大火不仅把他化成灰烬,而且把整个祆庙也烧毁了。

(史料来自《蜀志·火烧祆庙》、《渊鉴类函》和《古今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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