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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两朝蜀妃花蕊夫人

后唐魏王李继芨攻下成都以后,唐庄宗封唐室晋王李克让的女婿孟知详为成都府尹兼剑南西道副大使。庄宗死后,唐明宗立,孟知详野心膨胀,密谋在蜀称王。他先联络东川节度使董璋闹独立,继后又吞并董璋,占据两川之地,逼迫唐明宗封他为蜀王。公元934年正月,他正式在成都称帝,史称后蜀。

青城县员外徐匡璋,生得一个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的女儿。她鹅蛋形的脸白里透红,两只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摄魂夺魄,身子苗条而不虚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秋天她常穿着米黄色的衣袍,外面套上金银线织成的坎肩;冬天她爱穿葱黄绫做的棉衣裙。她的一身打扮给人以高雅不俗的感觉。

徐匡璋视女儿为掌上明珠,从小请明师在家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青城县的书生和富家公子,见到这位才貌双全的姑娘垂涎欲滴,经常跟在她后面献媚取宠,争抢"绣球"。自从前蜀王衍带徐淑妃、徐贵妃姐妹游青城山以后,那徐匡璋也希望女儿有朝一日能当皇后。

孟知详死后孟昶即位。他四处选妃,徐匡璋觉得机会来了,他亲自将女儿送去献给孟昶。孟昶一见徐姑娘就觉得六宫粉黛无人能比。他用花蕊来形容徐姑娘的娇嫩、鲜美、甜蜜、迷人,封她为"花蕊夫人"。有位官员献诗赞美花蕊夫人说:

并住青城证夙因,惯拈翠管墨痕新。

若教花蕊同时艳,月下题诗双璧人。

孟昶接位之初尚能孜孜求治,勤政爱民。江山稳定以后,他就穷奢极欲,荒淫无道。有一年,孟昶去看灯会,在灯会表演场上,他看到一位姑娘舞姿特别优美。他命贴身太监把姑娘叫来。

姑娘听说皇上召见,上前行礼道:"皇上万福!"

孟昶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卖艺?"

姑娘回答说:"启奏皇上,小女子姓李名艳娘。家贫无以为生,所以在此卖艺。"

"这么漂亮的女子怎能靠卖艺为生呢!赏她十万两黄金,让她不贫!"孟昶下旨说。

当时印染业很不发达,王建下令成都全城遍种芙蓉,因此成都人都用芙蓉花来染丝绸布匹,并以此绸缝帐,故称芙蓉帐。所以,有诗人讽刺孟昶的骄奢淫逸说:

百宝灯明挂月凉,露台风送舞衣香。

芙蓉帐里人应妒,十万金钱赐艳娘。(《白宝灯》)

有一年,孟昶游浣花溪。他要求成都府尹在浣花溪沿岸遍搭金花树和五彩花楼、花岛。诗人王廷珪形容其盛况是:

浣花溪中分岛屿,数重花外见楼台。

孟昶要求朝臣每年腊月必须给他献金花树,以示吉祥。有侍臣作诗说:

花外楼台咽管弦,忘爱萱草斗春妍。

侍臣竞进金花树,不及梁家独立仙。

(注:侍臣梁守珍采萱草镂金其上,取名曰"独立仙"。)

孟昶荒淫无道,朝臣也跟着奢侈腐败。由此,朝政日疏,军威大衰,国力日弱,民怨上升。花蕊夫人多次规劝孟昶要他励精图治,整肃朝政。孟昶沉迷于美色之中,根本不把花蕊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孟昶要花蕊夫人陪他去摩祠池上乘凉。在池亭上,花蕊夫人对孟昶说:"皇上,在如此月色风清之夜,臣妾奉献给你一首诗吧。"

孟昶说:"吟诗是你的拿手好戏,你吟吧,我听着!"

花蕊夫人随即吟道: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脂香满。

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屈指西风几日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花蕊夫人用这首诗警告孟昶,国家岌岌可危,再不强兵除恶,只怕很快就要改朝换代了。孟昶听后说:"你呀,总是多愁善感,杞人忧天。"

公元964年,北宋从北、东两路攻蜀,蜀军将士对朝廷失去信心,节节败退。公元965年正月,孟昶的北路军统帅降宋,宋兵统帅王全斌直取成都,孟昶奉表到军前投降。后蜀灭亡。花蕊夫人在后宫听到孟昶不战而降,气愤万分。她提笔写了一首《述国亡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她批判孟昶的军队不战而降,没有一个有男子汉气概。后来她将这首诗送给宋太祖,宋太祖读后非常欣赏她的才华和爱国精神。

公元966年5月,孟昶带着花蕊夫人进京(河南开封)途经葭萌驿,花蕊夫人在驿站的墙上写下:

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

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三千宫女皆花貌,妾最婵娟。

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宠爱偏。(《采桑子》--题葭萌驿壁)

她用这两首词来表达她的痛苦心情与对未来的忧虑。

到达京都后,孟昶为了保住性命,将花蕊夫人献给了宋太祖赵匡胤。因此,赵匡胤不仅没有杀孟昶,还封他为秦国公。但他只活了两个月就"病"死了。

花蕊夫人被赵匡胤封为贵妃,但她一直怀念蜀国。花蕊夫人因思念孟昶,就根据他的特征,画了一张孟昶像挂在她寝宫日夜参拜。

一天赵匡胤进花蕊夫人寝宫,看到墙上的画像问道:"你供奉的是谁?"

花蕊夫人回答说:"此乃蜀中张仙神也,祭之令人有子。"

这件事传回巴蜀后,巴蜀百姓信以为真,就把花蕊夫人假托的张仙(孟昶像)当成"送子神"供奉。

花蕊夫人如此忠于孟昶,孟昶却是个不忠于爱情的人。有个宫女年轻貌美,孟昶很喜欢她。他们日则同车、同席;夜则同寝同眠。后蜀灭亡以后,那宫女随孟昶到河南不久就因病而死,孟昶十分怀念她,他死时还要求和那个宫女合葬。

说也奇怪,后来在孟昶和那宫女的合葬墓上长出一棵树,树上开出一种类似交颈鸳鸯的花朵。因而人们就称它为鸳鸯树。那树上常有鸳鸯栖息,它们双宿双飞,十分恩爱。有位诗人在树干上题诗说:

愿为坟上鸳鸯鸟,作双飞去作双归。

(史料来自《五代花月》、《古今情史》、《香艳丛书》、《中国历代才女诗歌鉴赏辞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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