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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迷恋卓文君

唐贞元初年(785)成都有位王姓青年,父母双亡,他一心效仿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过浪漫爱情生活。他在成都最繁华的集市旁,摆上一张大桌子,旁边站着的书童紧抱一根三米长的竹竿。竹竿上端挂着卓文君的画像,像下的文字是:"本人家有良田一千亩,房屋数十间,特征求与卓文君同貌者为妻,有意者请前来面试。"几天之内有几十个妙龄女子前来应征。王公子将她们拉到卓文君像前比了比,却没有一个与卓文君同貌。回到家他闷闷不乐。他家的仆人看到就打起了他的主意。仆人对他说:"老爷,你还在为征婚的事发愁吗?只要你舍得花钱没有找不到'卓文君'的!"

王生一听高兴极了。他想:"这话说得对,只要肯花钱,一定能找到'卓文君'。"王生对仆人说:"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像卓文君的女子,要我花多少钱都可以!"

仆人说:"你放心,我一定能满足你的愿望!"

仆人知道成都有个叫张和的人,专门帮富家公子拉妓女、寻乐子。他去和张和商量以后,去对王生说:"老爷,张和认识许多美女,他说他遇到过一个酷似卓文君的女子!"

"真的吗!你快到账房拿五百两银子,去把他请来,你给他说,办好这事我有重赏!"王生迫不及待地说。

张和见王生出手如此大方,知道是一条"大鱼"。他给仆人一百两纹银后,让仆人回去请王生到酒店商量去见"卓文君"。

他们见面后,张和对王生说:"'卓文君'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只要她同意嫁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王生着急地问。

张和喝一口酒后,慢条斯理地说:"她要学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走遍天涯,无拘无束地过爱情生活。"

"那正是我想过的浪漫爱情生活,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简直太好了!没问题。"王生高兴地说。

"公子,这个'卓文君'可不是家财万贯的那个卓文君哟!她可没有多少嫁妆陪你私奔哟!"张和故意说。

"为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付出。我马上回去卖掉全部家产,出去和她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浪漫生活。"王生慷慨地说。

王生卖了全部家产,解散了奴仆。张和雇来一辆马车,带着王生去见"卓文君"。张和驾着马车出西门,沿浣花溪,经望仙桥、到迎仙桥,绕青羊宫,过送仙桥转了几转,然后才一直向西面的山区疾驶。王生在车里晕头转向,也不知张和要到哪里。天黑下来,他们到达一个森林茂密的山脚下,张和说:"公子下车骑马进村。"他们骑着马在树林中钻了半个小时,张和下马说:"到了,公子下马吧!"

王生下马后跟张和在森林中走,林中古树参天,荆棘丛生,漆黑一团,行走十分困难。走了不到五百米,王生模糊看到岩石上雕着一尊弥勒佛,张和走到弥勒佛像前,按了一下弥勒佛的肚脐。弥勒的大肚张开变成一个洞口。张和先进去,然后又伸手将王生拉了进去,随即那个洞口又不见了。张和拉着王生走了不到两百米,出洞后他看到前面一片大宅院里红灯高挂。张和将他引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前,敲动几下门环,瞬间就有一个头缠羊角发髻的童子出来开门。

童子施礼道:"先生请!主人已等待多时了。"

童子带着王生与张和进入大门后,直入客厅。二人还未坐定,一个身着紫衫,腰缠丝带,青须冉冉的老翁走了出来。

张和一见双手合揖道:"向主人请安!"

老者微微点头说:"坐下吧!"

随即张和向老者介绍说:"这是富甲一方的王公子,希主人好好接待,我还有急事要办。"说完他就退出去,不见了踪影。

张和走后,主人带王生进入中堂。王生抬头一看,堂中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堆积如山。顷刻间酒宴上来,全是山珍海味,龙肝凤胆,贵不可言。这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富贵。

酒席中,一群歌妓出来陪酒,但见她们云鬓高耸,貌若天仙。王生看到其中有位女子酷似卓文君,大着胆子向主人请求道:"先生能否将'卓文君'卖给我?"

"你不是专程来找她的吗!不急,先喝完酒再说。"主人回答。

酒过三更,主人对"卓文君"说:"不要自顾欢笑,要使公子销魂,陪他玩去吧!"说完大伙都出去了,只留下王生与"卓文君"。

主人走了以后,王生迫不及待地抱起那个貌似卓文君的女子。

"卓文君"阻止道:"不急,我得看看公子是否有能力陪我私奔,过那种风流快活日子!"

"不信?你看。"王生带着醉意,掏出所带全部银票塞进"卓文君"手里后说:"这下你相信了吧!"

两人正要亲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怒喝道:"公子如何能干出这等丑事!看来你已被色情劫掠,回不了头啦!"

王生满面通红,痴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回头看那"卓文君",却不见了踪影。银票也被她拿走了。

那女人接着说:"你沉醉美色,如不回头,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想走出这迷宫,就得听我的。"她说完又转身进入了后堂。

王生人财两空,不知所措。那女人又从后堂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五尺长的白绫。她将白绫交给王生说:"你拿着这白绫,等主人出来,你佯装向他施礼,他在还礼时,你趁其不备,将白绫套住他的脖子,将他勒死,这样我才会放你回家。"女人说完又回到了后堂。

拂晓时分主人真的回来了。王生照女人之法做了。

主人在咽气前挣扎着说:"死娼妇,喜新厌旧,竟然如此害我,我是罪有应得啊!"说完就咽气了。

主人死后那女人强行要王生与她姘居,王生不从,她就叫来一群妓女打他,对他进行虐待,使他生不如死。后来王生只好顺从那女人,供她玩弄。

三年以后,王生向女人撒谎说:"大姐,我家有父母,这么久没有回家,他们一定很思念我,你就放我回去吧!"

那女人想:"王生在我面前无精打采那副样子,玩起来太没滋味,何不放他走,另选一个来享受呢!"

有一天,她将王生叫来说:"我被你们这类男人玩弄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我玩你是在报复男人。现在你已经尝到被人玩的滋味了,我让你回去。但是你回去后要找个贤淑的妻子好好过日子,不可再倚仗财势,花天酒地,玩弄妇女。"

王生连连点头保证说:"请大姐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改邪归正,老老实实做人。"

那女人办了一桌酒席为王生送行。席间她说:"几年来,你尽心尽力服侍我,我才留你一条性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

王生不断保证说:"我发誓,今后决不再进花街柳巷。"

那女人不停地劝王生喝酒,不久王生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二天,王生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弥勒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站起身来东张西望,既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也不知东西南北。周围森林环绕,没有人迹,他只得在林中乱钻。走了很久才走出森林。

出林后他又累又饿,昏倒在地。醒来时天已黑了,他走不动就跪在地上向前爬,爬着爬着又昏过去了,幸好是炎夏他才没被冻死。

太阳从东方升起,热辣辣的阳光把王生催醒。他睁开眼睛一看,正躺在一间破茅屋里。阳光从屋顶射进来,使他难以睁开双眼。他眯缝着眼看见一个老乞丐站在他身前。他这才知道是老乞丐救了他。王生连声说:"谢谢老伯的搭救之恩,谢谢老伯的搭救之恩!"

老乞丐问:"你怎么会昏倒在荒郊野地里?"

王生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老乞丐说:"那里面神秘得很,没有他们的人带路,外面的人进不去,进去了的也出不来。你也一定是个花天酒地,荒淫无度的花花公子,才会受骗上当。这就叫自作自受。"老乞丐讥讽着说。

王生说:"老伯,我是贪图卓文君的美色,才被骗进去的。"

"卓文君已死了几百年,你怎么能去贪恋卓文君呢?真笨!"老乞丐说。

"老伯不要再说了,我知道错了。行行好给我弄点吃的吧!我饿得很呀!"王生哀求着。

"我是吃百家饭的人,这里哪来吃的!要吃饭就起来跟我出去要吧。"老乞丐说。

王生用尽全力撑起身来,老乞丐给他一根打狗棒撑着,让他跟在后面。

他们走出茅屋,穿过几条田间小道,进村要饭吃。

填饱肚子后,老乞丐要送王生回家。王生叹口气说:"不瞒老伯,我什么都没有了。出来时我已卖尽家产。"

老乞丐吃惊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好跟你乞讨,慢慢找回家去,看能不能找到亲友接济。"王生丧着脸说。

老乞丐原以为救了他可以得到一点回报,谁知乞丐遇上叫花子--穷到一路了。于是他说:"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就各自去要饭吧!"

王生在街头小巷要了几个月饭,几次经过他家门前,只见过去的房屋已住上了富贵人家。碰上几个相识的人,他将头低得紧紧的,生怕被别人看见。

有一天,他看到过去的仆人站在门外,想进家门去看看,谁知那仆人一见到他就高喊:"有鬼!有鬼!"

王生费尽心血向他作解释,他仍拿着棍棒赶他。后来,总管认出他来,他才将三年多来的遭遇向他讲了。

总管听后说:"公子,谁叫你当初要卖尽家产去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呢!我也帮不上你的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要求主人雇你当仆人。"

王生心想,当仆人总比要饭强,于是说:"那就请管家帮忙推荐一下吧!"

从此,王生就从这家的主人变成了这家的仆人。

(史料出自《詹詹先生外史》和民间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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