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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敬杨劝夫

汉灵帝时(168-171),在涪江边一间茅草屋里,一个小姑娘呱呱落地,母亲却离开了人世。她八岁时父亲又被强盗李盛所杀,她无依无靠,只好随外祖父生活,并取名敬扬。意思是要她不忘杨氏宗亲。

光阴似箭,一晃十七年过去,同村孟某看中敬扬能干,就上门给儿子提亲。孟生从小娇生惯养,游手好闲,不爱读书,长大以后常和社会上不良分子鬼混,敬扬看不上他。孟生的父母就对儿子说:"你要想娶到敬扬,就要改邪归正,让别人看得上你。"后来孟生果然表现得十分规顺。敬杨的外公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孟生婚后不久"老毛病"又犯了。为了劝说孟生上进,敬杨费了不少唇舌。一天夜里她躺在丈夫怀里半撒娇,半哀求着说:"孟郎,爸妈要我们早日担起家庭重担,兴家为人,你要安心读书求取功名......"

孟生对老婆说:"宝贝,男人们的事,女人不要管。乖乖听话就对了,我自有打算。"

"你不认真读书,我就要管嘛!"敬扬娇嗔地说。

"好!好!我听你的。"孟生敷衍着说。第二天孟生照样跑出去玩。

过了不久孟生的父亲病死了。父亲一死孟生变得更加无法无天。

一天孟生带回一个朋友,那人长着一脸络腮胡子,一进门就东张西望,接着又用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敬扬。敬扬对他讨厌极了。但碍于丈夫的情面,她不便赶走他,只好在心底里说:"一定不是好东西!"

那人走后,敬扬问丈夫:"孟郎,他是谁?"

"他叫李盛,是我的朋友。"孟生回答。

"李盛?这名字好熟?"敬杨心想。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她只好对孟生说:"孟郎,你以后要少和他来往,看他那样子不是好人。"

"妇道人家就是会瞎猜。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什么样子是好人?什么样子是坏人?你说得清吗!"孟生驳斥道。

第二天敬扬和几个村姑上山割猪草,一个长辫子姑娘对敬扬说:"孟嫂,昨天到你家来的大胡子男人就像布告上说的强盗,你们要小心些,不要引狼入室哟!"

"是真的吗?"敬扬紧张起来。她想如果丈夫和强盗勾搭上了,那就不得了。但是现在无凭无据,怎样去阻止丈夫呢。孟生的父亲去世后,母亲更加护着他,给婆婆说这事,婆婆一定不会相信。

第二天上午太阳刚刚露出半边笑脸,敬扬就煮好了早饭。侍奉婆母和丈夫吃完早饭以后,她给婆婆说:"妈,今上午我要去看望外公,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去吧!别忘了回来做午饭!"婆婆说。

"妈放心,我会的!"敬扬恭敬地说。

外公家在村子东头。敬扬一进门就说:"外公,今天我回来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值得你专门跑回来问?"外公问。

"你认识李盛吗?"敬扬问。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人来?"外公惊奇地说。

"他是孟郎前天带回来的一个朋友。"敬扬回答说。

"什么!他与这种人交朋友?"外公惊诧道。

"他是什么人?你快说。"敬扬紧接着问。

"他就是杀死你爹的强盗,你怎么不抓住他!"外公急忙说。

"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原来是他。早知道是他,我一定会把他杀了,为爹报仇。"接着她又说:"外公,我走了,我要赶回去做中午饭。"

在回家路上,她想:"这个弄得我家破人亡的狗东西,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为父亲报仇。"她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她希望丈夫还在家,以便尽快告诉他,要他马上远离那个杀人强盗。

一进门她没有看到孟生,立刻问道:"妈,孟郎到哪里去了?"

"进城去了!"婆婆回答。

敬扬听说丈夫又进城了,内心忐忑不安。敬扬没有告诉婆婆孟生和强盗来往的事。午饭以后,她就在家等着孟生回来。

丈夫回家后,敬扬和往常一样侍奉丈夫吃饭、洗脸、洗脚。

那时的农村人晚上除了睡觉没有别的娱乐,丈夫上床以后,敬扬才将李盛杀害她爹的事说给孟生听。最后她说:"孟郎,父仇不共戴天,你必须和这个强盗断绝往来,否则你必将受牵连。"

孟生听后口头答应,每日仍和李盛搅和在一起,半夜不归。敬扬气愤至极,决定除掉李盛替父报仇,救回丈夫。

一天夜里,敬扬坐在门前等待丈夫回家。一直等到深夜,还不见回来。她猜想孟生可能又和李盛做坏事去了。大约到三更天,敬扬突然看到夜色中有两个黑影朝家门走来。她认出前面是丈夫的身影,转向房外暗处再看后面的人,一下她就认出那是李盛。她义愤填膺,立刻进门抓起一根木棒,躲在门后。孟生以为妻子和母亲都睡了,门打开后,他先进门,接着轻声叫李盛进屋。李盛的头刚伸进门来,敬扬迎头就是狠狠一闷棒,李盛第二只脚尚未进门,就倒在地上。那一棒打在后脑上,李盛来不及挣扎,就见了阎王。

敬扬放下木棒说:"我今天为爹报仇雪恨了,也为百姓除了一害。这下他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如果你再不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他就是你的下场。杀人偿命,我这就去上吊自尽。我死后望你汲取教训,好好读书,求取功名,孝敬母亲。"说完她就从里屋拿出一根长绳,向门外走。

孟生这时如梦初醒,紧紧抱住敬扬不放,痛哭流涕地说:"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我们一起逃跑吧,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死在一起!如果我们能逃过此劫,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劳动,孝敬母亲......"

"不行,我不能逃,我们逃走母亲怎么办?"敬扬说。

"母亲有姐姐照顾。李盛是坏人,他该死。我们逃走躲过风头,等弄清了案情,或许我们还有脱罪的希望。总之,你千万不能去死。我求你了。如果你一定要死,我就陪你去死。"孟生想尽办法说服妻子。

敬扬见丈夫幡然醒悟,内心高兴万分。她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但她坚持不逃。

第二天早晨,婆婆起床后见院子里躺着一具死尸,立刻惊叫起来。邻居们听到叫声跑了出来。当大家认出他就是人们最痛恨,多年抓捕不着的强盗李盛时都说:"这家伙该死。"

地保将敬扬杀死李盛的案件报告到县里,县令调查得知,李盛是一个身负多起杀人抢劫罪的罪犯,敬扬杀他是为报父仇,全村百姓也来向县令求情说:"敬扬是女中豪杰,能为民除害,应该赦免她的罪。"县令将这案件报告朝廷。朝廷判决下来说:"敬扬为报杀父之仇,为救丈夫,为民除害,功过相抵,判其无罪。"

从此以后,孟生专心读书,孝敬母亲,疼爱妻子。几年后考取秀才,当了教师。

(史料来自《华阳国志·列女志》、《后汉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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