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好了机票，在走的前一天，小青去看张佳洛。
小青觉得这是第一次，她和张佳洛的角色互换了。张佳洛看她的眼神有了长辈式的关怀和怜悯。“他知道你要走吗？”她问小青。小青点点头，笼统地回答：“之前说过了。”说是说过了，可小青并没有走，她留在北京等了他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什么消息都没有给她，他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顾小青已经离开北京了回家去了，她选择离开，那是她的选择，和我无关。和他无关，他也就不必找她，不必负责。
“真的决定了？”
小青点点头。
张佳洛叹了口气，说：“决定了也好，跟着这样的人总归不靠谱。”
小青笑了笑，去逗张佳洛怀里的孩子。南南长大了，看人的眼神已经有了自己的态度。她咿咿呀呀地冲小青挥舞着小手，小青看得出她喜欢自己。小青多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啊。这时，她非常地羡慕张佳洛，她能够感到张佳洛身为母亲的喜悦。即便这个母亲做得艰难而心酸。
张佳洛说：“我知道你笑什么。你在想，你不也找了个不靠谱的人么，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小青说：“没有，我没这么想。”
张佳洛又说：“你就算这么想也没错，是我自己犯贱。”
小青嗔她：“又来了！你的嘴谁都饶就是不饶自己。”
张佳洛笑了，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谭思远他们从东北回来了，你知道吗？”
小青说：“想也差不多，他说去两个星期，余乐也去了吗？”
张佳洛说：“是啊，你知道他们去东北干什么吗？”
小青说：“去谈事儿吧，以前好像听说长影厂有个什么项目的。”
“呸！谈项目？分明就是借着谈项目的名义出去吃喝嫖赌。”
小青还是笑笑，她突然不想知道得那么多。
“你知道吗？他们跑到边境上转了一圈，还泡了好几个俄罗斯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小青有点惊讶了。
“翻余乐的手机啊，你知道的，余乐这个无赖，连短信都懒得删的，他跟他那帮酒肉朋友描述俄国的妓女怎么怎么漂亮，身材怎么怎么好，还在短信里暗损了谭思远一顿，说最漂亮的一个让谭思远给领走了，一点都不仗义。哎，你看看，连谭思远都是这种人啊，平时看不出来吧，更不要说余乐了。我现在对他没别的，只有恨。你说，真的只有恨了吧，反倒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了，还觉得他那些事就像小丑跳梁，我乐得当笑话看。”
小青还是不敢相信。“什么呀，吹的吧，男人都喜欢吹这些。”
“可不是吹的，我还翻到照片呢，有图有真相。”
“噢……”
“我看你已经决定和谭思远分手，才和你说这些的啊。所以我现在还是为你高兴，跟这些人在一起真是毁自己一辈子。反正我现在是绝不和余乐那个了，搞不好染一身病。”
小青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以为谭思远怎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了，但此刻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分手也好，离别也罢，那不过是她对生活做的选择，或许有一天她还可以继续骗自己，曾经有一段让自己珍视的感情，只是姻缘错落才不得不分开。可事实不是这样的，事实是，小青一直尝试着与谭思远修好，与他建立稳定的长久的关系，即便在小青已经快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心里仍怀着一丝隐隐的希望，希望谭思远能回心转意，希望他能给她想要的生活。而如今，小青对他的幻想彻底破灭。他不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艺术家，也不是那个能够给她温存让她依靠的男人，他在小青心里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与这世上大部分沾染了吃喝嫖赌等恶习的男人无异。一瞬间，小青回忆起那些她曾仰慕他爱恋他的日子，觉得就像一个梦幻般的泡泡，她伸出手去触摸那个美丽的泡泡，想要把它捧在手中。现在，泡泡碎在她的手心里，变成了一滩再普通不过的水。
小青对张佳洛说：“明天我就回南京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有空也要常回家看看爸妈。”
张佳洛点点头，一脸的成熟自信，仿佛在说，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