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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阴谋

第二天一早小青有法语课,她肿着眼睛出门的时候谭思远还在睡觉。出门前她又瞥了一眼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小青真希望它能突然响起来,让她有个理由可以再次拿起它,拿到谭思远面前,对他说:“嘿,有人找你呢。”语气里带点儿讽刺和挑衅,看看他的反应。最好是陈媛打来的,她就顺便听听他们说什么,也顺便给他点眼色。小青就这样幻想着。可他的手机一直沉默着,就像一个阴谋。

小青带上门灰溜溜地走了。

她自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页满页都是生词,小青记得前天还背过它们的,现在居然一个都不认识了。老师提问,小青呼啦啦地翻着书,都不知道讲到哪儿了。邻座的四眼妞伸过来一束鄙夷的目光,她赶紧低下头,装作写点什么,可又什么都写不出来。碰上小青这么个不专心的学生,那老师还有点存心跟她过不去的意思,点了小青几次名要她回答问题,拗口的法语中她嘴里磕磕绊绊地绕不过弯。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就开溜了,生活都塌方了,还上什么课,学什么外国话?

小青在外面瞎转了一下午。她不想回到那个房子里,一回去她就是一个人,小青知道他不会在家的。小青去电影院随便买了张电影票打发掉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挪到九点,她咬咬牙回去了,可家里依然空荡荡。那天晚上,整个通宵,谭思远都没有回来。小青真想打电话问他,你在哪儿,陈媛发给你的在501见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打电话。小青心里还抱着一点儿幻想,生怕一打这个电话连这点幻想也没了。

谭思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看上去神清气爽。他一进门就说:“饿了,走,吃点东西去吧。”那口气好像他们俩一直在一块儿似的。事实上,他俩已经将近36小时没有见面没有打电话也没讲过一句话了。

小青调着电视机的频道,抬头看他一眼,又看回电视屏幕,冷冷地问:“你昨天去哪儿了?”

“嘿,审犯人呢?”谭思远看她一眼,像是有备而来。语气里带点严肃,带点调笑,像是在说:“我就不告诉你我昨天去哪儿了,怎么着,是战是合你定吧。”

小青最恨他这样子了。她心想,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合?还指望我委屈求全?我今天就战了怎么着。

“你是不是去见陈媛了?”小青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一秒钟后她发现那个声音是她自己的。

谭思远好像突然不认识小青了,瞪了她两秒钟,似乎在琢磨这个泼妇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他沉住气,小声却又坚定地说:“是啊,犯法了?”

一到关键时刻,谭思远就特别冷静。小青倒指望他也放开脾气跟她吵一番,有什么说什么,可他偏不,他就是这么沉得住气,像是理全是他的,无理取闹的是小青。

“你去见她干什么?还在什么宾馆房间。你们干什么去了?”看他短信是小青理亏,但小青觉得这时再不把这事搬出来,局面就对她太不利了。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谭思远走到窗边给自己点烟,吸了一口,来回踱着步子。

小青想,理亏了吧,不安了吧,被我说中了吧,不然抽什么烟。这么一想,小青更觉得自己有理,用一种委屈中带点冷静的口气说:“我只不过想和你在一起做一对平凡的男女,想有一个正常的家。我不想这样下去,你明白吗?但我不会强求,你到底要怎么的生活,你自己做个决定,无论怎样我都可以接受。”

说完这句话,小青就转身走进了书房,带上了门,咔嗒把门一锁。小青进来之前的背影肯定像个烈士,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她的整个后背写满了诸如“无所谓”、“爱谁谁“、“随你便吧”之类的词语,不知谭思远看见了没有。

小青坐到电脑前,想随便看个什么网页,对着屏幕半天却愣没找到IE。她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她想,我刚才的那些话应该会让他好好考虑和我的关系了。她想,他应该良心发现了吧。她想,当他抽完那支烟,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会来敲门请求我的原谅的。她想,即使他来敲门我也不会马上开的。

可小青知道谭思远不会来敲门的。

小青听到谭思远离间带上铁门的声音。仿佛是她刚才关上房门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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