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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亲密

剧本陆陆续续改了两个月,那段时间顾小青基本就是学校、自己家和谭思远的工作室三点跑。虽说剧本改到后来,由于综合了各色人等的意见,已经面目全非,但作为执笔者,小青还是有一种成就感。谭思远已经联系了制片方,正在商讨资金的问题。那段时间他开始忙起来,应酬也多。虽说他搬了不少个人的起居用品到了小青的公寓,小青也经常出入他的工作室,他们真正见面的时间还是非常少。

这天是周六,谭思远说晚上约几个人在工作室聚一聚,让小青白天有空就过去。小青去了,发现这天倒是格外清净,工作室里只有李彦和他的一个助理在。他们两人都在书房,李彦在网上打游戏,小助理在旁边的一台电脑玩扫雷。

见到小青进来了,李彦说:“我说没什么事儿过来找人打牌呢,怎么都没人来呀。”

小青说:“可能都睡着懒觉呢,思远说晚上找人过来。”

“呵,叫得挺亲密呀。”

小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青和李彦到客厅坐下聊天,李彦的小助理还在里面玩电脑游戏。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他们抬头一看,门开了,进来的是邱海东和一个陌生女人。谭思远的几个好朋友都有这套房子的钥匙,大家想来就来,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所以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个公共场所。只是邱海东带来的这个女人小青不认识,李彦应该也没有见过。

邱海东看到小青和李彦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太惊讶。他领着那个女人过来,小青和李彦欠了欠身,算是打过招呼,邱海东和那个女人就在一张沙发上坐下了。

“这是王芳。”邱海东介绍起他身边的女人。

王芳冲李彦和小青点点头,有些羞涩地微微一笑。

小青站起来,去倒了几杯茶拿过来。她观察了一下王芳,看着像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发在脑后扎成低低的一束,穿着一件白色圆领T恤衫和一条长过膝盖绿色碎花的裙子,背着一只款式很旧的小包,化了一点淡妆,看起来沉稳而朴素,非常拘谨,绝对不是圈子里的人,倒像个小学语文老师。

小青正在琢磨着她和邱海东是什么关系,邱海东就说:“王芳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初中和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他说得不紧不慢,就像个老人在回忆往事一般,说着他转头看了看王芳,微笑着说,“是不是?”王芳显得更羞涩了,含糊地点了点头,或许只是低了低头。接着,邱海东的一只手就环上了王芳的腰,那动作自然得就好象老夫老妻了一样。小青有点弄不清楚状况,心想邱海东和他老婆林妙音不是关系很好的嘛,怎么……

李彦倒是没什么惊讶,询问起王芳是做什么职业的之类的问题。邱海东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哦,王芳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她是营业员,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但是她人特好,特别朴实。”说着邱海东又转过头来看王芳,眼神中全是温柔。小青知道邱海东所说的“很普通的老百姓”是区别于像他自己这样的大音乐家,或者区别于谭思远这样的著名导演。邱海东在小青和李彦面前似乎毫不避讳自己和王芳的暧昧关系,用很平淡的口吻对说:“我和王芳,我们在中学的时候关系就一直很好。王芳是个很淳朴的人。今天她来找我是因为她孩子病了,她来找我借点钱。”邱海东在说话的过程中,小青有几次离席,去给他们加茶,去拿烟灰缸,还去书房接了两次电话,所以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他的话。

坐了大约半个小时,似乎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邱海东和王芳就这么并排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小青本想问问邱海东是不是在等谭思远过来,好告诉他谭思远今天晚上才有空。还没等小青开口,只见李彦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进书房去。小青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站起来,走进书房。李彦的小助理还在电脑上斗地主。过了一会儿,李彦自己也走到书房里,并把门给关上给了。

“这是干嘛呀?”小青不解地问。

“给他们腾地方呀。”李彦说。

“腾地方?”小青还是没反应过来。

李彦笑了,说:“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啊,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小青愣住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他们是来那个的?在这里?不会吧。哪有这样的啊,这不是全暴露了吗,这样邱海东的老婆还不知道?天哪,小青觉得自己真是见识短了。见过搞婚外情的,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她呆在原地,脑筋转不过弯来。

李彦又好气又好笑,冲小青说:“行啦,你这没眼力架的,看你以后怎么混。一会儿没事别跑出去啊,说话也小点儿声。要尊重别人。”

小青点点头。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小青特别想去上卫生间,快憋不住了,总不能一直关在这房间里啊,只好开门出去。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而另一间房间的门则紧闭着,里面也是悄无声息。想到那房间里拉着窗帘昏暗的样子,想到有两条的身体此刻正在电视屏幕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纠缠在一起,小青就觉得一阵阵害怕,仿佛那是她自己的羞耻一般。她快速穿过客厅,走到卫生间,把门锁上。

用完卫生间,小青又快速穿过客厅,回到书房。然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直到大约两个小时以后,邱海东衣冠楚楚地走进书房,样子十分自然,浑身不带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招呼李彦出去聊会儿天。这时小青才松了口气,知道他们终于完事儿了,那个王芳应该也已经走了。

邱海东和李彦在客厅聊起天来,小青还是留在书房里。她听到邱海东似乎在和李彦探讨一些问题。因为他们声音很小,所以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偶尔捕捉到一些句子,例如:“我是真的爱她……我爱过她……她并不要求什么……但这又很现实……这是两码事……你说我是不是在犯罪?……我该说吗?……有时我的确觉得自己在犯罪……”之类的。

想起邱海东和他老婆孩子在一起温馨的样子,小青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偷情也好,交易也罢,哪怕他已经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依然改变不了他已经背叛妻子的事实。而他能够当着朋友的面如此坦然地做出这件事,还能把他的情人介绍给朋友认识,就说明他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是很宽容的,这是怎样一种另类的价值观啊。小青不敢想下去,在这个圈子里,在这些所谓的名人和有钱人里,乱搞男女关系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想到邱海东,想到余乐,小青不敢想象谭思远的过去,或者他的现在和将来。而小青自己,或者她的未来,会不会像邱海东的妻子一样背负这种屈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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