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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之后,就全部都是考试的事情,真的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这个冬天的雪、寒假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没有印象了,那段时间我像失忆一般,再次清醒的时候离高考仅剩两个月,而这两个月,永泽叔事业了,他原先的工作地方倒闭了,而这个消息对于年初和江枫眠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永泽叔那天来学校看了看我们。

“我的事情你们别操心,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们安心复习,听说你们在哪找了个临时工,立马给我辞掉,工作我很快就会找到的。”

永泽叔一脸沉重,坐在一旁的年初和江枫眠一声不吭地低着头,空气有些压抑,我在一旁也保持沉默。

“叔,您别担心,工作您慢慢找,”洛北说,“钱的事情有我呢。”

“呵呵,”永泽叔挤出一丝笑容,“小北真是长大了,能自己赚钱了。”

“我跟年初还有江枫眠都是一起长大的,难不成这兄弟是白做的?”

“爸,您放心,学习上的事我们会努力的,”江枫眠说,“您保重身体,别太累了。”

“那就好,你们安心学习,不用担心我,年初啊,一定要考个好大学。”

“叔,放心吧。”

“叔相信你,”永泽叔微笑着,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涵影也要努力啊。“

“哦,我会的,“我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永泽叔走后,我们又回到高考的奋斗战场中,随后就是三次模拟考,牛校长每天晚上都会查晚自习的情况,“突破1000人大关”成了我们的目标。

三次模拟考后,离高考只有一步之遥了,那天我去找了江枫眠。

“哈哈,好轻松啊!”江枫眠说,“只等最后一次的终极考试了。”

“对啊,过得好快,高考真的快到了,”我一脸惆怅,“希望它来得快点,要不就永远都不要来临。”

“该来的总会来的,很快的,我们只需要一颗平常心就好。”

“你不会真要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吧。”

“那有什么不可能,所以你要考好点啊。”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永泽叔希望你考个好大学,你别让他失望。”

“说真的,有时我真的觉得我太没有用了,不能给我爸分担些什么,只有拼命学习才能给他些安慰,”江枫眠叹了口气,“但我真的希望大学也能和你在一起。”

“答应我,为了永泽叔,为了不让他伤心,你要考出自己的水平,考个好大学。”

“好吧,可是我要告诉你,不管我考到哪里,我对你的喜欢不会变。”

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如果你一直等不到你爱的那个人,那么记住还有一个爱你的人在等你。”

但等我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年初?

我现在至少可以松口气,江枫眠不会因为我而做啥事,为了永泽叔。

高考最终还是来了,仅仅两天,就决定了无数个人的命运,仅仅两天,让无数人欢笑,又让无数人哭泣,仅仅两天,让无数人疯狂。

记得以前看电影,电影里的人高考完后,一群人站在窗前,将课本从楼上扔下去,漫天飞舞的都是课本,每个人都微笑着,像是被关了许久的鸟儿终于飞出了牢笼。

漫天飞舞的不是课本,而是曾经用笔写下的青春。

而电影终究是电影,现实却不是这个样子,又到了对答案的时候,想起三年前中考完对答案的时候,自己当时那种焦躁不安的心情,那种哭一阵又喜一阵的场景,而现在没有了焦躁的心情,有的只是惆怅。

而这次我真的不会再与年初在一个学校了。

估分下来我看着厚厚的一本志愿书却不知何去何从,爸妈在一旁帮我参考着,最终我报了本地的一所大学,专业是财务管理,爸说这个专业出来好找工作,洛北报了上海的一所上海的专科。

江枫眠的志愿表上,第一栏写了:北京大学。

而我们几个都没有看见年初的志愿表,他也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许琦终究还是没有报司杰的那个学校,她选择了一所南方的学校。就在我们耐心地等待着结果的时候,江枫眠有一天突然跑来跟我说年初出事了,而这件事让所有人狠狠吃了一惊。

那天我急匆匆赶到年初家,一进门,永泽叔正拿着棍子朝年初狠狠打去。

“你看看照片,你对得起她吗!”永泽叔怒吼着。

年初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面容有些憔悴。

当永泽叔再次举起棍子准备打下去的时候,江枫眠拦住了,我在一旁看着却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走到年初跟前。

“年初,你怎么了?”我小声地问,“你犯错了?”

“没事,”年初看着我,“不用担心。”

我看着年初,他似乎不想跟我说发生了什么,后来我才知道永泽叔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年初的志愿表,他的志愿表上就只填了一个专科院校,他说他不想给永泽叔增加负担。而他这一举动震惊了全校,当录取通知书回来的时候,年初590多的高分却只拿到了一个专科院校的通知书,而当我看到蓝岚的通知书时,内心彻底崩溃,彻底决裂。

蓝岚和年初报的是同一所大学。

我后来再也没有去过北坡,那里大概已经面目全非了,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年初,因为我不想见他,我后来见到了江枫眠。

“我突然很想去旅行,”江枫眠笑着说,“你要不要同行?”

“我没有心情,”我说,“你要去哪?”

“去一个我没有去过的地方,我想带我喜欢的人去。”

“你有的是机会啊,挺羡慕你的,能去了北京上大学,而且上的是中国最好的大学,”我说,“暑假过后你就要走了,洛北也要走了,还有许琦,都奔向不同的地方。”

“那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啊?”

“我都舍不得。”

“更舍不得年初,对吧?”

“我已经把他给放下了,你以后别提他了。”

“不,你没有放下,要不然你就不会害怕我提起他,”江枫眠说,“你大概再也忘不了他了。”

“我会的,他那么坏,我真的好恨他,”说着,我的眼泪瞬间滑落,“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永泽叔,还是为了蓝岚?”

“两个都有吧,”江枫眠轻轻将我揽入怀里,“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过对于年初来说,真的有些太可惜了,涵影我不敢奢求些什么,只希望你能放下他,不要再难过了。”

“我要怎么放下,从小我和他一起长大,从小就想着能和他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现在我感觉我和年初好陌生,好后悔我怎么没有把学校报到省外去,还在这里,你们走了,这里就只有我和年初,还有蓝岚,这是上帝的安排吗?”

“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是不能更改的,既然不能更改,那就要学会去面对,勇敢一点。”

我止住哭泣,抬头看了看江枫眠,“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很勇敢的,其实我很脆弱对不对,即使我早就料到是最坏的结果,可是真的发生时,我就被击垮了。”

“年初他击垮的不止是你一个,我爸现在在家里发愁,每天就叼根烟坐在门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年初呢?”

“自从我爸上次打了他,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我爸让我去找他,”江枫眠叹了口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去,我既然要放下他,我就要面对他。”

“涵影,你成熟了。”

我挤出一丝苦笑,心里却好痛。

痛到不能呼吸。

8月是最热的一个月,堇城一中已经贴出了我们这一届的成绩榜,第一个就是江枫眠的名字,我们延续了上一届808的神话,考出了967个二本线以上的好成绩,虽然没有达到1000人的目标,但牛校长已经跟兴奋了,她在毕业典礼上说1000人的目标将会在下一届实现。

我们后来在“四季花”找到了年初,他一直在“四季花”打工,那天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和蓝岚在做饮料。我和江枫眠坐在了椅子上,后来洛北也过来了,年初忙完后便朝我们走过来。

“你们要喝点什么?”年初似乎跟我们有些陌生,“要冰的还是热的?”

洛北上前就打了年初一拳,“你装什么装!”

蓝岚赶紧扶起年初:“洛北你疯了!”

“是他疯了吧!”洛北说,“我们几个人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洛北,你别冲动!”江枫眠拉住他,“有事回去再说,年初大概有好多话说,”江枫眠看着年初,“爸在家等你,跟我回去吧。”

“好,我跟你们回去,”年初接着对蓝岚说,“等我,我马上回来。”

我看着年初一言不发,年初朝我走过来,“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解释,我……”

“你不用向我解释,”我打断年初,“你应该向永泽叔解释。”

年初没有说话,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不知所措。我们没有回启明村,而是去了堇城一中,校园里很安静,想到自己曾经属于这个地方,又想到现在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有些淡淡的伤感。

这里,埋藏着我们的汗水,埋藏着我们的年少轻狂。

“你是为了永泽叔,还是为了蓝岚?”我问年初。

“我原本想着要上个好大学,可是永泽叔失业了,我不想让他为了两个孩子操心,我报的这个专科将来是要分配工作的,我也想早点工作,我妈走得早,我一直觉得妈亏欠了永泽叔好多东西,也许应该让我来还。”

“可你想过没有这么做会让永泽叔难过的,”洛北说,“你简直就是个笨蛋!”

“可能我这个举动很愚蠢,但已经这么做了,我不会后悔。”

“那蓝岚呢?”我接着问,“你也是为了她吧。”

年初沉默了一会儿,“是的,我喜欢她,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不起涵影,”年初说完这句话,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用再说什么了,我明白了,”我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未来的路,那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年初看着我,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傍晚的堇城一中依旧那么美,熟悉的下课铃声响起,我们几个站在操场,各自回想着这里曾经的一切。

时间流逝地那样快,8月中旬,江枫眠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他成了我们之中第一个离开这里的人,第一个离开启明村的人,那天我们几个都去送他,当火车渐渐发动,渐渐走远,渐渐消失,我才发现我对他是有多么不舍。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高三这一年。

江枫眠不负众望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洛北去了上海发展,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许琦去了南方,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那一年,年初喜欢上了蓝岚,他们俩考上了同一所学校。

那一年,我留在了我原来生活的地方。

那一年,我们各自奔向了新的人生。

那一年,爱也爱了,痛也痛了,笑也笑了,忘就忘了……都过去了,往事无痕,只有时光轰轰烈烈向前走,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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