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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雨后,蓝岚诏告天下:我要追夏年初。那天她是站在讲台上大声说这句话的,同学们都目瞪口呆,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之后这件事蔓延开来,到处都是432班的蓝岚喜欢夏年初。

在食堂吃饭时,洛北一脸幸灾乐祸。

“看来我去上海的两天错过了不少好戏啊,说吧,你俩到哪种地步了?”

我阴沉着脸,没有理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蓝岚喜欢年初,”涵影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说,“暑假在北坡,她对我说的。”

我看了看涵影说:“感情是强求不来的,蓝岚,只是好朋友罢了。”

“可是她真的喜欢你!”涵影突然激动起来,眼睛里似乎还有泪水,周围同学的目光纷纷向我们投来。

“喂,小声点,”洛北说,“别那么激动,周围人都看我们呢。”

我和涵影目光对视了一阵,然后又继续埋头吃饭,洛北一脸无奈的样子。吃完饭后,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她。”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餐厅。

之后,洛北跟我说,涵影大哭一场,声泪俱下。

江涵影,你这个笨蛋,你是不是喜欢我?

有人说,十七岁是雨季,要流很多泪,但我似乎觉得,我的泪都让涵影流光了。

国庆节又到了,只是去年还放三天假,今年就成了两天了。

而我打算国庆节不回家了,在洛北家住两天。放假那天我让江枫眠帮我告诉妈不回去了,然后让他照顾涵影回家。

“你真把涵影拱手让给江枫眠了?”洛北说。

“什么叫‘拱手让人’!”

“夏年初,你说你不喜欢蓝岚,那涵影你也不喜欢?”

“要你管,闭嘴!”

“唉,”洛北叹了口气,“典型的三角恋,我又故事可写喽。”

我一把揪住洛北的衣领,“你小子别胡说,我这两天正烦着呢!”

“被情所困的人都是你这样的,唉,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呢!”洛北看着天空,“没天理啊!”

洛北咆哮着,他的声音回荡在黄昏。

在国庆节的第一天中午,我被蓝岚的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她约我在一家叫“上岛”的咖啡厅见面。

我走进去的时候,一阵咖啡的浓香飘了过来,我看见蓝岚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她向我招了招手,我走了过去,桌上已有两杯咖啡。

“你要糖吗?”蓝岚微笑着,“我喝咖啡从来不加糖的。”

“随便,”我说,于是我喝了一口,真的好苦,无奈我加了两勺糖,蓝岚却在一旁偷笑,“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蓝岚向我眨了眨眼睛,我才注意到她今天化了妆。

“你化妆了啊?”

“嗯,漂亮吗?”

“化妆不好,对皮肤不好。”

“切!”蓝岚皱起眉头,“老土!”

我没有接话,蓝岚又说,“我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什么?”我知道蓝岚想说什么,于是我猛劲儿喝咖啡,但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她站在讲台上说喜欢我时的场景。

“别装了!喝那么快干嘛!”蓝岚的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你是不是喜欢涵影啊?”

我深呼吸,说:“是,我喜欢涵影。”

蓝岚一下变了脸,她咬着下嘴唇,眼泪再也没能控制住滴落下来,我们之间没了对话,她匆匆结完帐后走出咖啡厅。

我在咖啡厅平静了一会儿后走了出去。

街头喧闹,汽笛声不断。人来人往,我试图寻找蓝岚的身影,但她早已走远,我停住脚步,问自己:我真的喜欢涵影吗?

我也不知道在街上逛了多久,直到下午5点才回到洛北家。刚进门,洛北看着我说:“哥们儿,你玩儿失踪啊!”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刚才给蓝岚打电话问你去哪了,她跟我说你死了,我差点给你买棺材去,”洛北凑到我旁边,“谈得怎么样?看样子情况不妙啊!”

“你干脆把我活埋算了。”

“这么严重?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跟她说我喜欢涵影,然后她就走了。”

“什么!”洛北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真的?”

“我后悔说这句话了。”

“天哪,这什么世道!”

奎东叔推着轮椅从卧室出来,“你们俩在说感情的事情啊?”

“没你什么事,”洛北说,“你好好休息吧。”

“看了你们都长大了啊,知道喜欢人了,”奎东说着,没有搭理洛北,“喜欢就要说出来,涵影是个不错的女孩,只是现在恋爱有些早了,耽误学习。”

我一怔,连忙说:“叔,您误会了。”

“误会?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喜欢涵影的。”

“我……”我哽住,不知说什么,“没有。”

“夏年初!”洛北突然冲我喊起来,“你到底喜欢谁啊!”

“不知道!”说完,我回了房间关上门。洛北在外面使劲敲门,最难听的话说了好多遍,可我始终没有给他开门。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感情的事会和洛北吵得不可开交。

国庆节的第二天我才安下心来做题,晚上就要上晚自习,我将落下的作业补起来,而洛北则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写了一天小说,直到上晚自习之前他才出来。

洛北上午收到了《追忆》杂志社寄来的样刊,他的又一短篇小说发表了,那篇小说叫《旧爱》,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有时我就在想洛北没有经历过爱情,他是怎么写出这么刻骨的东西来。去了学校,洛北又开始炫耀,说稿费来了请我们吃饭。

晚自习没有看到蓝岚的身影。

原来她去了网吧,直到深夜才回到宿舍,我问涵影怎么回事,她说那天晚上蓝岚哭了,枕巾湿了一片,但却什么也没说。

当我看到蓝岚红肿的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疼痛起来。

蓝岚说眼泪是我给的,要我付出代价。

这话似乎涵影也对我说过。在某天吃完早饭后,涵影突然问我:“你是不是跟蓝岚说你喜欢我啊?”

“是她跟你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你先说你说过没有?”

“是,我跟她说我喜欢你。”

“只是为了拒绝她找的一个借口对不对?”涵影加重语气,“只是搪塞她的理由?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看着涵影,她那双眼睛已经把我彻底看穿了。

“对不起,涵影,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蓝岚。”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涵影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涵影沉默了。

之后,这个问题她始终没有回答我。只是她的那句“难过”让我也不知不觉地难过起来。

对不起,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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