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娘娘所言不差,这御花园是有外人。但不是皇后娘娘,是个武功高手。适才是他扔来三颗葡萄引开末将的注意力,看来此人定非泛泛之辈,混进皇宫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企图。”钟进分析道。
话落,也不等皇帝做出反应,钟进疾步朝御花园中的另外几株葡萄架而去。他料想,对方能扔来葡萄,定是也站在葡萄藤中。
皇帝和庄妃,不自觉地也跟在了钟进身后。
然而,依着钟进的耳力却没有再听到任何来自闯入者的动静,更没有再找出半点儿证据。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之前是站着哪株葡萄后面躲避的。
一番找寻下来,毫无所获,钟进心中觉得诡异,皇帝心里也开始纳闷儿,庄妃则一口咬定是皇后。
可皇帝和钟进都百分百地肯定,扔葡萄的人,定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后凤翔宫的侍卫。因为整个皇宫内,都找不出这等高手,能用内劲灌输到柔软的葡萄之上,令原本脆弱不堪果肉在重力撞击之下不烂,甚至还完整无缺地没入泥土之中,生生将泥土砸出了一个坑来。
就钟进所知,这等高手,怕是只有睿王御轩能够匹敌了。
“爱卿可查出什么?”皇帝的出声,打断了钟进的思路。
庄妃此时仍是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直呼万幸。幸亏方才的葡萄没砸到她身上,而是落在地上,否则她身上岂不要多出三个窟窿来?
钟进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皇帝心知兹事体大,赶紧让庄妃回月清宫,自己则邀了钟进到御书房详谈。
刚进了御书房,皇帝便将所有宫人都支开,还在门外加派了较平日两倍的侍卫,阻止任何朝臣觐见。
“老将军请坐。”皇帝对钟进的称呼都突然变得更加亲切了。
钟进谢恩,落座,随即开门见山:“老臣是个粗人,也就不跟皇上绕弯,斗胆请问皇上,力阻睿王大婚,可是为了立康王为太子?”
“老将军何以见得?”皇帝模棱两可,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却好奇地望向钟进。
钟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道:“若说起皇上的几位皇子,个个了得,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相比起来,论文韬武略,人品德行,以及在朝中的声望,怕是睿王爷出类拔萃些。”
真不愧是武将,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话连个弯儿都不拐。
皇帝笑道:“爱卿多虑了。太子一事,乃国之大事,朕定会与合朝臣工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断不会自作主张,武断行事。”
“老臣常年戍边,不在朝堂,往后怕也没机会就此进言,索性今儿说说自己的想法。若皇上觉得老臣所言有偏颇,便不当回事,老臣只是想尽到做人臣子的本分罢了。”一席话下来,让人不得不对钟进这号人物刮目相看。
皇帝心中原不是想听钟进说这些的,可现在不听不行,毕竟还得仰仗钟进,遂依旧摆着笑脸,只是稍有些不自然罢了。
“老将军但说无妨。”皇帝耐着性子道。
钟进得了特赦,大胆地将心中积存已久的想法道了出来:“论才智,当今世上,睿王可谓难遇对手;论出身,睿王乃皇后所出,乃是嫡出,为皇位正统继承之人。虽说康王也不差,可庄妃的为人与皇后娘娘相比,显然……若康王继承大统,日后庄妃娘娘便是太后,难免会……”
趁着钟进欲言又止,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形容以后的朝局时,皇上果断截住了话。
“老将军的意思,朕听懂了。老将军放心,关于立储一事,朕定会三思而后行。朕今日跟老将军说句实话,对于轩儿,朕也是格外疼爱,又岂会不知他是最合适太子之位的人选?”皇帝给了钟进一颗定心丸。
这让钟进就弄不明白了:“既如此,睿王爷迎娶百里青青,岂不更加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皇帝挑了挑眉,无奈地捋捋自己的黑长胡须,道:“老将军是有所不知。青青那丫头,年纪虽小,却是机智过人。你别看轩儿在朝上厉害,私下里,他不定是青丫头的对手。前些日子,轩儿还给青丫头白字黑字立了字据,说是往后不纳侧妃。”
钟进听到这里,对睿王更是欣赏,不由接话:“睿王能有这等胸襟,不仅是百里青青之福,更是皇上之福,社稷之福。”
皇帝叹了口气,续道:“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百里一族的情况,老将军多少也有些耳闻,朕担心青丫头……身在皇家,开枝散叶乃是头等大事。若轩儿成为太子,子嗣问题便尤为重要。到时他若没个三房五妾,这皇家血脉太过单一,毕竟不是好事。”
说到这,皇帝住了口,一脸的落寞之色。
钟进适时将话接了过来,看似了然地道:“是以,皇上准备在睿王和百里青青真正成亲之前,先替睿王纳几房侧妃,以备无患?”
皇帝颔首,痛惜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说到底,朕也很喜欢青丫头,她机智聪颖,又有孝心,还宽厚待人。将来,我朝有这样的太子妃,朕是深感欣慰的。可皇室血脉要紧,不得不出此下策。若待青丫头当上了睿王府的女主人,彼时要再轩儿纳侧妃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钟进虽说是武将,虽说肠子直了点,可终究也是个会耍弄战术的谋略家,不可能因为皇帝的几句话而改变初衷,遂又提出疑虑:“不过,正妃未娶,先纳侧妃,确实于理不合。再者,本月初八的大婚,举国上下都知是为睿王和百里青青准备,若中途易主,难堵天下悠悠之口,怕是百里相府也会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