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察觉到了这一幕,墨修竹和仲相思自然也是察觉了,墨修竹心性隐忍,气不外露,旁人难以看出什么。
而仲相思,则是如丧考妣,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云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楚家草包六小姐,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厉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怒吼,她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已然是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
人群寂静,一双双的目光,聚集在楚云裳的身上。
山风吹拂,气氛,却是渐渐冷却,压抑,死一般的压抑。
楚云裳不说话,这几十个人组成的狩猎队伍,亦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呼呼……呼呼……”
所有的人都压抑着急促的呼吸,静观事态的发展。
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楚云裳的身上,有振奋,有思索,有不解,更有迷茫……
忽然,楚云裳敛去怒容,一声轻笑。
这一笑,如百花盛开,如春风拂面,她那张原本平庸无奇的脸,落在众人的眼中,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而这一幕,对墨修竹的冲击尤为之大,因为他发现,楚云裳是冲着他笑的。
尽管,轻易就捕捉到了楚云裳笑容之中的一抹妖娆潋滟之色,但是此时,墨修竹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心思。
他薄唇紧抿,死死的盯着楚云裳,一动不动。
楚云裳终于开口说话,“峫王,我想,既然你过来了,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谈什么?”
墨修竹自认和楚云裳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一时间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片刻之后,他幡然醒悟,眼睛陡然瞪大,若然不是立身于马匹之上,估计都要被惊的倒退几步。
“你……”墨修竹难以置信的说道。
他的话没有说完整,楚云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副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墨修竹倒吸一口冷气,如若见鬼。
见得楚云裳如此模样,墨修竹哪里还会不明白,楚云裳明着是在针对仲相思,实则,是在针对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而他身为局内之人,却是,一直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刚才,仲相思针锋相对,闲王墨杰宇出面阻止,这一切,看似是必然之局,可是,楚云裳,却是迟迟没有破局,而是等着他出现。
因为,楚云裳本就是要利用墨杰宇,诱使他站出来。
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就是指明了,仲相思之所以会如此作态,完全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言下之意,他就是那个背后主使者。
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岂不正是如此。
楚云裳从来就没有将仲相思放在心上,是以面对仲相思的挑衅而不接招,不是畏惧,而是不屑。
她的目标,是他,他才是那个将,而仲相思,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兵罢了。
想着此点,墨修竹的背后,不经意间冷汗狂冒。
若然真是如此的话,这个传闻中草包无知的楚家六小姐,未免太可怕了!
别人笑她太疯癫,她笑别人看不穿。
这份大智若愚,便是墨修竹本人,也要逊色三分。
这一刻,墨修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诗月不是楚云裳的对手了,此时,便是他,亦是心生几分忌惮之意。
这份心计,这份算计,当今之世,又有几人能做到?
这墨染尘,倒是娶了一个好王妃啊,墨修竹心想。
而似是要证实他的猜想一般,楚云裳微笑着问道:“峫王,你难道没有话要说的吗?或者说,给我一个解释?”
楚云裳此时自是不会去管墨修竹的心情有多复杂,她说出这话,自是故意刺激墨修竹的。
对于墨修竹,她的印象素来不是很好,当日在昭阳殿,这墨修竹使出一道下马威,她可是从未忘记,而后在后宫御花园故意让她难堪,使得被墨染尘强吻,她亦是深深的记在心头。
更何况今日,他堂堂峫王,竟然将仲相思当枪使,且不管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种做法,就足以让她愤怒了,又哪里会顾及到墨修竹的脸面。
墨修竹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此时此刻,不管他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楚云裳见墨修竹如此,也不奇怪,淡然轻笑,白皙纤瘦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马头,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马儿啊马儿,来的路上我是不是就跟你说过,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看你吧,这么乖巧温驯,一辈子,也只能让人骑着走了,永无翻身之地。”
“呼……”墨修竹双目圆睁,楚云裳这话语之间,含沙射影的意思太明显了。
不仅仅是明显,楚云裳根本就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刺激他的。
楚云裳接着说道:“马儿啊马儿,听说你是草原之王,凛冽不羁,从不臣服,但是现如今,被我骑于胯下,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话落音,楚云裳还装模作样的侧头将耳朵贴向马嘴,似是要聆听马儿说话一般。
“呼呼……”
墨修竹暴怒的情绪越来越深了,几乎要压制不住。
楚云裳表面是在说马儿凛冽不羁,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正是在说他,他本性酷烈,宁折不弯,但是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