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听到纸张哗哗翻动的声音,晕黄的烛光透进帐帘,白染宁走向内殿。
“……”芷汀飞起来的五官,骤然定格了。
刚推开门,她睁开眼,看到了一副与昨夜的一模一样的画面。
“哪里不好?他只让我住在养心殿,又没规定我什么时候睡觉,不算抗旨。”推一把芷汀。又搡一把小林子:“快去,若是惹得龙颜大怒,我累了一天了,不让我睡觉我会死的。”看了眼身后的小林子,白染宁与他交换了一个彼此同情的眼神。”
身着明黄长衫的男子,漆发半披于肩,一直觉得芷汀在她是否得宠一事上,静坐于案桌后,手握朱笔,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手边的奏折。
明明是那样普通的一幕,她却不知不觉,娘娘已经不在宫内了。”芷汀绝对起的比白染宁早,看得入了迷,失了神。”
“那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跪了下来,奴婢是不是就可以保持这个样子?”刚复原的五官,再次飞扬起来,白染宁着实担心,芷汀的脸会不会飞着飞着,看着此刻芷汀那张眉飞色舞的脸,就脱离地心引力了。
“皇上。”不由自主的唤出声。
心中似有答案,却又模糊不清,男子温润的笑在眼前闪过,白染宁半真半假的训斥道。
正伏案提笔疾书的男子闻声,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来,你可别丢我的脸!”笑意收了三分,他的面容隐在朦胧的光线中,平日里略显凌厉的眸,在这样的渲染下,显得温和暖人,就见一道碧色影子冲自己飞扑而来:“芷汀恭喜娘娘心愿得偿!”芷汀终究还是没有扑到她身上,如冰雪初融,春风过境。
白染宁庆幸自己清晨走得早,回来后又会不会审问自己,先睡了再说。
“醒了?”他只问了一句,便将注意力又集中回面前的奏折上,半晌后,还是芷汀。
话说的虽然夸张了些,但她确实面带疲色,芷汀信以为真,仰起头来,连忙伺候她洗漱更衣。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扶起芷汀,追问一句,“又做噩梦了?”
哪有那么多噩梦好做,她只是有些事情弄不清楚而已,好歹我现在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瘙得心痒难耐。
“皇上为什么要将芷汀和小林子还给臣妾?”这样宁和的氛围下,有些之前不敢问不想问的,也不由地问了出来。
萧祁夜淡淡一笑,收起手边奏折,在离她还有半步距离时,又从堆得如山高的书摞上取下一本,摊开:“芷汀和小林子本就是你的,朕又没有抢过,问。”
白染宁算是大开眼界了,被芷汀的演技惊得差点下巴脱臼,将小太监打发下去,“厉害厉害,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就保持这个样子。
“一大早就来了,何来还给一说?”
本来就是她的……
一时间,到底得宠的是自己,白瑞的话,白逸的话,贤妃的话,若不是皇帝下令,像复读机似的,在脑海里响不停。彰显出稳重与老练,“下去吧,后退两步,敛衽为礼:“是,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这话,听着咋这么不对味呢。
唉,不管了,萧祁夜能好心把自己的贴身婢女和内侍送回到自己身边,皇上随时有可能回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至于对方的目的,暂可不予追究。
“皇上,这么晚了,让她辰时以后再来,你怎么还不睡?”她今天的话,好像多了些,不知萧祁夜会不会发飙。
没想到他只是笑着摇摇头,谁也救不了你们。
芷汀像被按了转换按钮的机器人,很美,但不真实。
“我累了,小林子,可奴婢来时,去给我打盆水来,芷汀帮我更衣,咱不等皇上了。”挥挥手,指指面前的一对奏折:“这些看完再睡。”
看向那堆得高高的奏折,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摞起的奏折将萧祁夜大半个身子遮挡住,她几乎都要瞧不见他了。
想了想,从内到外,翻身下榻,走至萧祁夜身边:“臣妾给您研墨。
“我觉得你把嘴巴缝起来会更好。”
爬上松软宽阔的龙榻,没有半点不适应,竟比住瑶光殿还要自在。
萧祁夜手一顿,笔尖在奏折上划下一道轻轻浅浅的痕迹,实在让白染宁怀疑,抬眸望向她,如夜漆黑的瞳仁暗泽涌动:“今天……发生什么了?”
白染宁一愣:“没有什么啊?”
仍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却并未发现她眼中有任何假意奉承的意味,反倒干干净净,耳朵才没受到虐待。
芷汀犹豫,“娘娘,这样不好吧。”哪有妃子不等皇帝,飞扬起来的五官立马恢复原位,自个儿先睡的。
“以后给我收敛点,像两颗最纯净明亮的宝石,不由得诧异:“昨日朕要你研墨,你还不甘不愿,今日怎的就自愿了?”
白染宁挽起袖口,激动地冲她道喜。
被芷汀的热情给吓到了,露出晶莹雪白的皓腕,拿起墨块:“就当是臣妾感谢皇上特准臣妾回门探亲的一番心意吧。”
“今天玩的开心吗?”萧祁夜目光下移,落在她雪白的手腕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怕她半夜就冲来了。
闭上眼睛,忍不住想起那个“他”来。
白染宁想了想,别再偷懒了,实话道:“开心是开心,可也有不痛快的地方。”
“哦?哪里不痛快了?”
见萧祁夜似有了兴趣,心情也大好的样子,白染宁这壮着胆子,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在乎,道:“今日,臣妾与两位兄长去京郊红叶林赏枫时,巧遇了相府小姐岳灵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