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段祺瑞眼里的控诉和指责,端亲王苦苦一笑,自己是自私的,靖王府那个深潭,自己是不舍得让韵儿去送死的,挑中这个女子,是因为她的机智和镇定,那异于寻常女子的见地和应变,却万万没想到会触及自己儿子的心头,可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何况……她只是个商贾之女!如何和儿子相配?
“世子……”洛紫菲迈步走向前,扫了眼一脸苦笑的端亲王,随即将视线落到段祺瑞紧握的双拳上:“此去靖王府,是我自己的选择!”
段祺瑞一愣,转头看向洛紫菲,那双魅惑至极的双眸里全是不敢置信,片刻……恍然顿悟,嘴角扯出一道自嘲的苦笑:“是因为他吗?所以你才要去?”
知道段祺瑞说的那个他是谁,洛紫菲并不否认,也无所谓他怎么想自己:“所以……哥……你和爹爹多保重!”
说完,拿起桌上鲜红的盖头,转身走了出去。
大红色的身影自段祺瑞身前一晃而过,迈出去的步伐从容而坚定,手里的喜帕,随着她远去的步伐轻摆,那一团鲜红,刺的段祺瑞眼眶泛酸。
“等过了风头,我会尽快安排她离开靖王府的,你若愿意,就纳她为妾吧!”端亲王看着儿子眼里的伤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在端亲王以为段祺瑞不会再开口时,段祺瑞仰头望天,悠悠的问道:“爹……你为什么只娶了娘一人?还为了娘远离政事?”
“我……我不是为了你娘!我远离政事,是因为……”端亲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得的不自在,开口的解释也显得有些慌乱。
“娘只是个江湖女子,即使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在这重视出身的皇室,也根本上不了台面,爹你怕娘受委屈,才不入政事的,不是吗?”段祺瑞转头看着一脸晒然的端亲王,那魅惑至极的眸子里是满满的苦楚。
端亲王心里一顿,第一次正视儿子眼底的伤痛,他不是只跟那个女子才见过一面吗?怎么会?“儿子……”端亲王心痛的倒抽一口冷气,自己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的儿子哪去了:“那鬼世子不能行人事,她嫁过去不会……不会有危险,爹会尽快将她接出来!”
“让她孤身一人,在那样的环境?不会有危险?”段祺瑞低声问完,随即仰头大笑:“爹……她……这样的女子,是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只是自己会死心吗?心里的苦涩再次泛滥!
走到大厅前,洛紫菲将盖头重新顶在头上,在十二月和沾特闷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对于眼底那抹白色衣袂不置一词!
花轿抬入靖王府时,洛紫菲惊讶于周围异样的气氛。明明很多人,却少了些热闹和喧哗!
直到十二月伏在自己耳边说完后,洛紫菲才知道,寅奉皇帝竟然亲临主婚,更甚者,满朝的文武百官全都来了!
一个世子成婚,又不是皇子,何以如此隆重,竟然连皇帝都亲自来主婚,不是同在今日成婚的还有灵王世子吗?怎么都过来了?
洛紫菲正暗自揣测,鼻尖突然飘来一股硫磺的味道,行医的人,对味道本就非常敏感,可这时候怎么会有硫磺味?
随着那硫磺味道渐浓,盖头下,出现一双穿着蓝布绣花鞋的脚,那脚的主人用尖细的嗓门大声喊道:“新人跨火盆……”
洛紫菲心里一顿,硫磺?火盆?这是要……
靖王府这招……真是个绝妙又阴毒的计谋!
在自己跨火盆的时候,投入硫磺!
一旦自己果真是会武功的刺客,面对突然爆发的火焰,情急之下,便会运功逃离,那样就直接在这文武百官面前暴露了身份,这欺君之罪,就算寅奉皇帝有意偏袒端亲王,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得不做处罚。局时,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
而自己若是不逃,在跨这‘辟邪’的火盆时,被火烧着了,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落下个……不祥、不洁的名声,到时……靖王府若想当堂退婚,也是说的过去的,那端亲王府在这整个京城,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洛紫菲轻移着莲步,盖头下,已经看到了火盆的边缘了,那火盆里……象征性的燃着一团半死不活的火焰,可洛紫菲知道,一旦加入硫磺……自己这身嫁衣,就是索命的火符!
两步之遥的火盆,只能跨,也必须跨,还得跨的不让人怀疑!
“新人跨火盆……”尖细的声音再次高喊!
先发制人、后发至于人!洛紫菲一咬牙,压低声音向身侧的十二月问道:“有没有打火石?”
十二月一愣,却因为洛紫菲声音太低而没听清楚,紧忙轻声问道:“郡主,你说什么?”
沾特闷自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火折子行不行?”
“拿来!”洛紫菲急声说道,暗中接过沾特闷的火折子,在宽大的广袖中,用力一甩……将燃起的火苗扣在手心!
火焰在洛紫菲手心里舔烧着,那灼热的疼痛感,撕咬着洛紫菲的手心,低声对沾特闷嘀咕一句,随即将手里的火折子冲那蓝布绣花鞋的主人抛了过去。
火折子‘轻悠悠’的打在那女子的裙摆上,随后弹到了那女子的脚边,在那纯棉的褶裙上,没留下一丝痕迹!
一声冷哼!
蓝布绣花鞋主人那短促的冷哼,如针般……刺激着洛紫菲的耳膜。
伴随着一声冷哼,那蓝布绣花鞋的主人,跨前一步,抬脚碾向那仍燃着的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