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答得这么不情愿。”原致轩斜着眼睛看着大太太,“怎么?不想交呀?我可提醒你,牧白才是原家的长子嫡孙,妍儿才是原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大太太气愤地瞪着原致轩,“你不要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不情愿了。”
“啊呸,你要是君子,这天下就没小人了。”原致轩啐了大太太一口,“得了啊皮氏,你可别让我说出你的好话来。”
大太太猛地站起来,“原致轩……”
“咳咳。”原老太太的咳嗽声,让大太太不得不把到嘴边上的话给吞回去。
“天色已晚,明天牧白和妍儿还要回门,散了吧!”原老太太起身回房,众人也就各自离开。
回晨晖园要经过原牧青的怡红院,原牧白和程心妍并肩而行,原牧青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摇着他那把折扇,吟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程心妍蹙眉,他这是在背诗调戏她?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原牧青继续吟道。
程心妍侧目看了看原牧白,见他神色平静,唇角微扬,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二弟借着吟诗在调戏他媳妇。
“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细细纤腰袅娜,红红檀口轻盈;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霞裙月帔一群群。来洞口,望烟分,刘阮不归春日曛。”
“云鬟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
任原牧青背再多的诗词,程心妍只当是春风过耳。而原牧白见原牧青不停的念诗,就好奇地问道:“二弟,你最近在学作诗?”
“是,最近姨父在都教我作诗。”原牧青收起扇子,对着程心妍挤眉弄眼,“大哥,你觉得这几首诗我作的怎么样?”
程心妍嘴角抽搐,他作的诗?这个男人可以再无耻些吗?
“你知道我不懂这些的,不过听着不错,二弟,你要用心学。”原牧白温和地笑道。
“哈哈,大哥大嫂你们慢走,小弟到了。”原牧青飞了个媚眼给程心妍,一步三摇,很骚包地走进了他的怡红院。
走了一小段路,程心妍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不识字?”
“我上过几年学,认识几个字。”原牧白谦虚地道。
“哦,其实,嗯,那个,就是刚才那几首诗,不是你二弟作的。”程心妍好心的告诉他这个事实,不想他被他那个无良的弟弟骗。
原牧白轻笑出声,“我知道,不过二弟还小,他需要鼓励,就不要去拆穿他了。”
原来是这样。
真是个好哥哥,只是原牧青还小吗?他看起来应该有十九二十了,难道是面容老成?
“那个,你二弟他多大了?”
“二弟今年七月满二十。”
“那个,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冬月满二十一岁。”
程心妍无语了,半晌才道:“那他还真的有蛮小的。”
走在程心妍身旁,打着灯笼的燕草忍不住笑出声,其他的婢女婆子也肩膀一耸一耸的,强忍着笑意。程心妍偏头瞪了燕草一眼,可是她却也忍不住扬起了唇。
原牧白也觉他说原牧青还小的话,有点可笑,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
回到晨晖园,婢女们伺候两人梳洗更衣后,就行礼退了下去。程心妍继续睡床,原牧白继续打地铺,两人相安无事,一觉到天明。
清晨,阳光透过糊着银红色的纱窗照射进来,满室红光,原牧白起来收拾好地上的被褥,唤醒还在熟睡的程心妍,再去打开门,让婢女们进来收拾。
程心妍换上大红色崭新的衣裙,和原牧白一起先去东篱居给原致亭夫妻请安,再去给原老太太请安,陪原老太太用过早饭,就动身回程家。
轿子稳稳地停在了程家的大门外,程心妍刚从轿子里下来,王家的轿子也到了门口。绿枝上前扶着程心妍,小声道:“大姑娘,是二姑娘的轿子。”
程心妍停步抬头看去,程心如在婢女在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身上穿着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宽袖衣,腰间系石榴红绣百蝶的襦裙,头挽着双环望仙髻,髻中是一枝孔雀开屏的金步摇,双环髻上珠翠如星,在晨晖照射下闪闪发光。
王嗣铭和程心如也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程心妍和原牧白,王嗣铭的表情有些复杂,毕竟对面站的那个,原本该是他的妻,而如今却成了妻姐。
程心如却似乎一点也没感到尴尬,神色如常,笑着上前行礼道:“姐夫,姐姐。”
“妹夫,妹妹。”程心妍笑靥如花,神色比程心如还要镇定自若。人前做戏,程心妍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八年的职场生涯,就算不是炉火纯青,那也是驾轻就熟。
“心如妹妹,王公子。”原牧白黑黑的脸上是如同招牌似的憨厚笑容,拱手行礼。
程心妍横了原牧白一眼,纠正他的称呼,“是妹夫。”
“妹夫,妹夫。”原牧白立即改口,满怀歉意地对王嗣铭笑了笑。
王嗣铭神色恢复平静,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姐夫,请。”
“妹夫,请。”原牧白有样学样。
两个男人居前,两个女人随后,一起走进了程家大门。身后是噼呖叭啦的鞭炮声和弥漫开来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