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光线穿过薄蓝色玻璃,一层迷离光晕在室内浮浮泛泛。
叮咚音乐湮没尾音,钢勺碰撞瓷器的声响点缀其间,唐宝贝三个字携带冷意潜入耳朵,与心底不安交汇成一股无法忽视的逆流,撞得心房微微作疼。宋词并不蠢,这话能衍生出太多超出想象的意思,可惜,她宁愿相信最苍白无力的一种。搅拌咖啡的纤细手指逐渐停止,她柔柔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宝贝想要你腹中胎儿的命?对,她平时大大咧咧,性子冲动,对你和远山的事也屡次为我叫屈,可是,我相信她不会失去理智。就算她为我觉得冤枉,也不可能找你出气。”
极具质感的嗓音溢满因信任而产生的温和与了然,话音甫落,她就在袁晓丽的眼睛里读出种悲悯——
准确的说,是歉疚和怜悯。
无法阻止心往下沉,愈来愈浓的不安在周身围得水泄不通。
宋词看向窗外来往不息的人流,企图平缓心情,然而,对坐的人再一次击破她的念想。
“姐,你真把她当朋友,她却没把你当回事。”重重叹息,袁晓丽也看向窗外,眼神稍冷:
“我高中没读完就出来打工,没什么文化,但我懂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她不应该为一个男人而花钱雇另外一个女人去勾/引他设计他,借此破坏他们的感情。拿钱办事,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些,也没资格指责她做得对不对,所以不敢奢求姐你能谅解我,只求你看在无辜孩子的份上帮我一把。有几次远山喝醉回家,说起很多事,念得最多的一句是:没有我的保护照看,小词怎么面对一切?她看上去坚强,要强,其实却善良,心软得要命。姐,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人,帮帮我,好吗?”
略带哭腔的嗓音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映入眼帘的景象模糊一片,像虚幻似的悬来荡去。
维持眺望窗外的姿势不变,宋词不愿意相信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然而,决心坦诚的人还在继续。
“我一直在巴黎会所当VIP侍应,远山去得多,每次都很温和。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我家穷,虽然连我叫什么都记不清楚,却经常塞些小费给我,而且从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动手动脚,所以我很感激他。我娘有肾病,后来发展到要换肾,手术费对我来说就像天文数字。不知道怎么办时,唐宝贝找到我,答应给我需要的手术费,前提是能勾/搭上远山,哪怕一次也好。考虑…考虑之后,我答应了。”
“你答应,仅仅是为钱,还是其实你也爱上了远山?”
街心广场喷泉旁摆了很多开得正艳的花,有人在那儿拍照,对着镜头甜甜的笑。
阳光,繁华,笑容,惬意午后充满尘世的烟火气息。
若在平时,宋词会很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而此时此刻,她四肢冷透,思绪僵硬,如坐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