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上金色门柄的一刻,身后传来细到几乎听不见的幽幽询问:
“在担心失去,对吗?他是你在世界上最亲的人。”
“我没有家,懂么?”
“要不…要不还是别进去吧。”
嗓音莫名其妙的带点怯怯的颤音,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唐宝贝像突然变了性子——
藉着略显暗淡的灯,宋词从她圆圆的眼睛里读出奇怪的闪烁。
“刚不是说给我撑腰,这么快气短?别担心,我不会寻短见,也许所有事都是一场误会呢。”
“我…觉得…”低头望向米色雪地靴,唐宝贝支支吾吾。
“怕他们吃了我?一会儿你别开口,我来说。”
深知好友饱受父母貌合神离之苦,宋词以为她触景生情,一手牵住从来都像妹妹的她,果断转动门柄。
门没锁,室内暖香馥郁。
“都吩咐过没事别来打扰,是不是想我去你们经理那儿投诉?”徐远山率先出声,嗓音低哑而急躁,像是一肚子火没处撒,终于找到宣泄口似的。背对门口而坐的他恨恨回头,眉眼间溢满极其少见的怒火,宝蓝色斜纹领带早被扯得松松垮垮。压根就没想到来的人竟是未婚妻,神色不耐的他目瞪口呆,表情僵硬,半晌后才讷讷道:“小词…”
在一贯印象里,未婚夫是个无论时间场合都能保持良好风度的男人,待人十分温和。
此刻他所表现出的惊愕和暴戾,几乎从未见过。
一眼便瞧见坐在左边沙发里穿粉红外套的女孩,直到敲门前一刻还愿意相信可能是误会的宋词不得不承认自己过于天真。也许,真应了唐宝贝那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从她先是震惊而后怯怯的眼神不难判断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思及于此,本来还算镇定的宋词顷刻有种被欺骗的寒心:若仅是逢场作戏,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欢场不留痕的女人知道未婚妻是何人。
面对门口的沙发里,衣着华贵的徐氏夫妇正襟危坐。
看清来者何人,他们讶异对视,很快镇定。
“怎么是你,小词?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服务员。”绕过沙发走向未婚妻,徐远山恢复温和。
“是我。”指甲插/进掌心,如立冰雪的宋词淡淡瞅了他一眼,径直走向房中央:
“伯父伯母,你们也在。”
推了推椭圆形金边眼镜,徐智点点头算是应承招呼,他的夫人李玫则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小词,听我解释…”拉住未婚妻的手臂,徐远山不安,却被寸步不离跟进来的唐宝贝抢白:
“解释?徐远山,我早打听过啦,她怀了你的种!”
“谁乱嚼舌根?别听他们的,我对小词怎么样宝贝你应该很清楚。”
深知唐宝贝和未婚妻十分要好,徐远山噎得够呛,却不敢像刚才一样发飙。
左边是涨红脸的未婚夫,右边是打抱不平的死党,夹在中间的宋词凝向对面的女孩,竭力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