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狭小的帐篷,因为涌入了太多的人,使空气停止了流动,而时间像是凝结在了一刻,而所有人的目光更是凝聚在我的身上,四周静得惊人。
急火攻心加上连日劳顿,我突觉胸口一阵翻滚,再也遏制不住血气上涌,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阵剧烈的疼痛,我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一只手还在死按着我的人中穴,我把头扭开,那只手收了回去。
一双讨厌的绿眸又闪现在面前,我厌恶地闭了眼,心下狂乱,怎么也不能相信刚才他说的话。
冒顿握住了我的手,我挣开眼,要抽出,他握得更紧,我哑着声音说:“我不会答应的,立即让我走。”
冒顿缓缓地说:“这是缓兵之计,也是得到他信任的唯一办法,你帮我做到了,我谢谢你。”
我冷哼:“你挟持我的时候就已经想这么做了吗?为什么?”
冒顿将我的脸扭过来,正视他,然后说:“有所改变,一开始,我只想要让那个女人也尝尝受冷落,被抛弃的滋味,但是现在,她把我的母亲逼死了,他们必须为此负出更大的代价。”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得到单于的青睐,所以你的想法是错的。”我说。
他放在我下巴上的手摸了摸我的脸:“你可以,你比那个女人美丽、年轻、身份更特殊。而且,我想我的父亲已经开始移情别恋了,他已经答应半年后封你为大阏氏。”
“我不会同意的,即使死!”我的心纠结着疼,太失望了。而且,就算没有我冒顿也一样把头曼和那个女人都杀了,何必非牵扯上我。
想想还真是悲哀,从我来到古代,先是莫名其妙生个孩子,紧接着就是姑墨王子摩罗塔的求亲,却又表明了喜欢的是我姐姐,被冒顿挟持出来,本来还有些高兴远离了是非,结果伤了月氏国王昆罗的心,又陷入这里的可悲境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什么有缘的人,什么错过了就永远都以悲剧收场的爱情,就这样吧,还有什么比这里更混乱?还有什么比这里更让人失望?放弃吧……
“我还是那句话——死也不答应!我没有必要为你做这些牺牲,我更不应该为你做这些。”说完我紧闭了眼静静的躺着,他重重的喘气喷在我的脸上,我转过身子,后背对他。
过了很久,我听到冒顿走出去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原来我已经被挪了地方安置。这是一个素净的帐篷,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天已经暗了,帐篷内掌了盏灯,但灯火黯然,犹如我的心情。
突然,门帘一挑,有人进来,我连忙又闭了眼,听那脚步声,应该又是冒顿,我把眼闭得更紧了。
突然,他一把把我拉起,我只好瞪视着他,原来他给我端来了晚饭,我推开他的手:“你拿走,我不会吃的。”
冒顿又捏住我的肩:“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原本冷漠的人怎么会是真心关心我,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计划失败吧,我越来越鄙视他了。
“如果……”冒顿他想说什么,但看到我厌恶的表情后又沉默了,放下餐盘转身时说:“你会在我身边6个月,然后成为我父亲的女人,这期间你别做傻事。”说完他走了出去。
我把餐盘一脚踢开,发出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帐篷中格外刺耳,我又在毡毯上躺了下来,就绝食吧,这样结束自己最好,我实在没有了逃跑的力量和长途跋涉的勇气。
第二日清晨,冒顿又端了早饭与清水进来,我当着他的面踢翻了餐盘,他冷漠的脸上写满怒气,却隐忍了下来,出去又端来一盘说:“6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相信你?我相信过你,结果就是我被你‘卖’了。你说你是狼,可你哪有狼的彼此信任,相互忠诚?你也就是只狐狸!你现在还让我相信你,怎么可能相信狐狸呢?相信你的结果下次就是死,与其等待下次,现在就了断最好。”
这次是他扔了餐盘,我又可以清净地躺下了。其实,我并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口渴,也许是太生气了,也许是绝望。
傍晚,冒顿又进来了,这次带了烤鱼,香味立即充斥了整个帐篷。我终于休息够了,更有力气与他对抗,我站了起来,抱紧双肩背对着他。
听到冒顿放下东西的声音,我一点都不客气地说:“出去!你拿来的东西我不会吃。”
没有听到他移动的声音,我静静地等待,耳边却传来他冷漠的声音:“青娅两天后就到,如果你不吃东西,她也没的吃。”
我转身怒斥道:“你有没有弄错?青娅是你的女人,她是那么的倾慕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况且,你是怎么答应昆罗的?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这次冒顿丝毫不受我激烈言辞的影响,依旧冷漠地说:“在匈奴,女人就是附属品,她嫁给我,就要听从我的安排!可是,她是你的朋友,她的生死由你决定,如果你不在意她,我无所谓。”
我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冷冷地说:“为什么她的生死由我决定,难道因为我将是你父亲的女人?有权利决定你的女人的生死?如果那样,你是不是该管我叫声母亲?”
他扑过来捏紧我的肩头,一阵摇晃,我挑衅地看着他愤怒得发抖的脸:“如果不想再听到这些话,那么出去!马上!而且,再也不要拿青娅——你的女人来威胁我!”
果然,他将我推倒在地,狂野地冲了出去。
天黑了,帐篷里也没有点灯,漆黑得让人有些胆怯,我走到帐篷门口,挑起门帘,外面竟然有6个壮硕的匈奴人把守。我撇撇嘴,站在了门口,选择无视他们的存在,仰头望向天空。
天上的星好像很遥远,上弦月朦朦胧胧的,耳边突然传来胡笳的声音,吹奏的是那曲《霸王别姬》,我转身回到了帐篷里。
悲凉的胡笳曲响了整整一夜,我也辗转失去了困意。
第三天了,天还没有亮,冒顿就走了进来,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满身酒气的他,绿眸中满是伤感和疲惫。他默默地看着我,望着我满是戒备的眸,他缓缓地说:“凝烟!请你听听我说的话,这些话我以前和以后都不不会再说,只现在对你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闭了下眼,再看向我时,绿眸中漾起温柔,他低声说:“5个月前,在父亲亲自送我前往月氏的时候,我们匈奴的大巫师对我的父亲提起,沙漠腹地的精绝国有一个叫做凝烟的公主,得到这个公主的男人会得到天下。当时我的父亲只想快快送我上不归路,根本没有听进去。而我,则暗暗记进了心里,当我从月氏逃亡的时候,没有选择立即跑回匈奴,而是去了精绝国。不为别的,只想把你抓住,献给任何一个有能力与匈奴抗衡的国王,这样用你就可讨回我即将失去的一切。
在那里,我跟踪了你2天,第一天,听到你在屋顶上唱歌,第二天,就如愿挟持了你,然后是2个月的长途跋涉,在这期间,我动摇了,你不再是我的祭品,而是我心底最需要的人,仅次于我母亲的女人……”
“够了!”我冷冷地打断他:“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先是用友情,现在是用爱情来威胁、来软化我吗?如果你爱我,你还会把我给你父亲?笑话!你以为你用这些计策,我就会乖乖地嫁给你父亲吗?不会,绝对不会。”
他抓住我挥舞的手,不再为自己辩驳,而是俯下身,吻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