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嫇儿被困于这湖心小筑已有些时日,本想随意探探这未知世界便走,谁知半路横生事端,人鱼公主竟沦为区区人类的寝中小宠,而那自称其主人的少年至今未曾露面。
“不知姐姐们有否担心?”沧嫇儿一脸忧色,当日千不该万不该从了杏雨棠来此,落得如此不堪下场也是自找……
想起那时少年破缸之举,沧嫇儿不禁嘲讽,“不该被玻璃囚禁,难道就该被这木屋困住么?”她现世被自己的父亲关在玻璃城内整整十六年,而今世却又要历史重演,这叫她怎生是好。
佳人独坐楼前,遥望这浓浓雾气,除了一片茫茫仍是一片茫茫。朦胧月色稀稀落在沧嫇儿的俏脸上,本是剔透的肌肤更显苍白。
“笨小鱼,想本王了?”悠悠地从远处传来戏虐的声音……
“好不正经……”沧嫇儿神色依旧淡然,然其双眸却泛着些许期待之意。
“喔~果真?”少年犹如鬼魅般,竟瞬息出现在沧嫇儿倚着的窗沿前,甚是轻浮地用自己的纤细玉指微挑她的下颚。
“你——”鱼儿一惊,但为时已晚。柔情的一吻抵住少女的薄唇,宛若蜻蜓点水,稍瞬即逝。少年挂着一反常态纯真的笑容,深蓝双眸定定地望着沧嫇儿,一席白衫在夜色的映衬下透着丝丝青光,三千银丝散落于地,完美地身形无懈可击。
沧嫇儿生生扭头,怕是再多看几眼,也难免心动。她低声咒骂,“无耻!”
“笨小鱼……”少年眸中净是委屈,眼眶内硬是挤出一两滴晶莹的泪花。
“本宫有名有姓,非你口中‘笨小鱼’……”沧嫇儿无视少年那满脸受伤模样,反倒是为自己一直被唤作‘笨小鱼’感到愤愤不平。
“你是本王的小宠,本王赐你‘笨小鱼’之名有何不可?”明是少年理亏,却还敢在此怔怔有词。
沧嫇儿哭笑不得,自知多费唇舌无益,扔去一句“随意……”便信步走去内屋。
“沧嫇儿…”
是她幻听么?
“……嫇儿……”
少女止步,猛然转身,衣带轻舞,却已然不见少年踪影……
他,又走了……
沧嫇儿踱着微步来到窗前,双眸似水柔情波动,仅存少年的气息漫漫消散于这朦胧夜空。然其脑海中却久久挥之不去那可人的声音。为何,为何那少年轻轻的一唤竟让自己如此春心荡漾,竟让自己如此依恋不舍?不同于姐姐们那声声柔柔之音,那一唤饱含着太多捉摸不透的情感却足以令人心醉。
“小宠,么?”沧嫇儿轻摇其首,试图抹去心中这懵懂情愫,微扬的嘴角不知何时放下,俏脸一副无奈模样,“罢了……”说着紫色衣袂飘然,转而回身,隐没于这昏暗中。
谁知次日醒来,床榻上竟无故多了一个身影。那深蓝双眸凝神望着眼前的笨小鱼,露出孩童般天真灿烂的笑靥,银丝与其沧蓝发丝萦萦缠绕,一泻而下。沧嫇儿不惊也不喊,似乎已然习惯了少年的随性,神出鬼没也好、吃吃香豆腐也罢,她忍……
沧嫇儿扑闪着紫眸,四目相对,她淡漠地说着,“你为何来此?”
“笨小鱼是本王的,小筑亦是本王的,本王为何不能来?”十四岁的少年宛若顽劣的孩童把玩着沧嫇儿的柔顺发丝。只见怀中所依之人眸中暗藏愠怒,才悻悻改口,“笨小鱼莫气,本王送你好东西……”
言笔,玉手在空中随意一挥,“诺!”缓缓张开的掌心,竟有一支精致的发钗……
沧嫇儿盯着此物许久,开口道,“俗物……”不屑似的扭过头去。在一处得瑟的少年瞬时僵化,一改甜笑,摆出一副邪魅模样,颇为戏虐地道,“不要?”
“……”
“要……”那声音轻细得不能再轻细,不知觉中,沧嫇儿小脸泛着微红,把头埋得更低了。少年的礼物似乎让她的心泛起丝丝涟漪,竟有种莫名的欣慰。
“哦~”少年莞尔一笑,牵起沧嫇儿的手,两人一同起身走至椅前。沧嫇儿蓦然地看着他,然,少年依旧挂着一抹令人倾醉的邪笑,道,“还不坐下……”不容沧嫇儿迟疑,便将其按坐在椅上,速速将那枚发钗插入发髻,一手挑起她的下颚,赞道,“漂亮!”
沧嫇儿望着剔透的深蓝眸中,映着的自己,碧簪末出点玲珑,甚是精美。本是生得俏颜的女娃如今更是锦上添花。然让她无法移目的,非眸中的花容月貌而是那似有魅惑之蛊的眸子,将人深深吸入无法自拔。
从未有人令她如此难以琢磨。少年轻轻拂去沧嫇儿额前的碎发,道,“你非本王臣民,本王自是你主人沦澜,今后唤本王沦澜即是……”
“沦澜……”沧嫇儿随口附和道,但那声音苏得直叫人魂牵梦萦。少年颇为满意,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正当两人气氛你浓我浓之时,屋外却听得阵阵水滴溅起坠落之音,随即一道黑影破门而入。
“小——澜——”黑影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震得屋中二人好不尴尬。气场瞬时冰封,只见黑衣少年2个眸子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思量着眼前这番情景,猝然间,似是豁然开朗模样,道,“啊——小澜背着我偷媳妇!!”
沧嫇儿虽为人鱼,但怎么说也是小姑娘家家,听闻后不由羞得逃回了内屋。
“小澜!小澜!媳妇跑了!跑了!”瞧这道黑影兴奋的,像是他家媳妇似的。见沦澜一脸冷笑地望着他,却不以为然,继续添油加醋地喊着,“愣着干嘛,快追媳妇去!”
“追……追…………追………………”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无奈,沦澜摇首即走。而那黑衣少年则痴痴傻笑地目送沦澜离去,然,其目色中流露出的一丝异样,着实掩埋于这幅呆然模样之下。
…………
那厢,沧嫇儿单手支起腮帮,倚在窗前,若有所思,之前的窘意义然褪去。微风徐徐而至,吹得少女的视线有些迷离。
“笨小鱼……”而那甜美的声音如期而至,再次萦绕于其耳畔。沧嫇儿微微侧首,似乎在等待少年开口。
“那少年,嫇儿无需记挂,只是一介痴儿,随他说去……”沦澜不以为然地说着,“『镜』的二皇子,镜渊……”
沧嫇儿轻挑了下柳眉,略有疑惑,道,“『镜』的皇子与你何干?他为何又能随意出入此地?”
沦澜继而挂起那抹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