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吞下手中世间难得的圣药,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来。空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大概是冬天的凤狂野的远古,再也闻不见一丝血腥。漆黑的眼眸看向空旷的地带,绝煞盟?呵……惹了他家主子,恐怕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从今之后,江湖上便从此少了这么个组织。
昏黄的烛光一直亮着,直至天明。
濮阳玉仁披上狐裘做的披风,今日的她没有束玉冠,仅用一根锦带系了满头青丝,而那根锦带分外眼熟。
掀开帘子,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心情澎湃。
行了大半个月,终究快到了。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濮阳风华并没有骑马而行,而是与濮阳玉仁一同乘马车。
“阿玉,可有用膳食?”濮阳风华端坐在矮几前,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视线落在男子玉白的手指上,那风骚的蝴蝶结依旧在晃动着。“未曾。”
“那有莲花糕。”
拈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味道似乎不一样:“今天的味道不一样的。”
濮阳风华惊愕的抬起头:“怎么不一样了?”
“感觉吧。”细细品尝,真的是有些不同的,可又说不上哪不同。
“嗯,今天的糕点是陆生做的,吾的手受伤了。”手执着黑棋,围了几粒白子。
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嘴里的东西有些难以下咽:“以往的都是皇叔做的吗?”她不敢相信,不是说君子要远庖厨吗?
点了点头,不解的看向少年:“怎么?”
“君子远庖厨呀。”
轻笑着,如绽放的梨花:“那吾不是君子了吗?”
耸耸肩,也是呢。
“皇叔为什么会有做莲花糕的习惯呢?”因为是太无聊,她准备找找八卦。
放下棋子,顿了顿:“因为有个女子很喜欢吃莲花糕,吾便想,定要让她吃上这世间最好吃的莲花糕。只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吃过吾亲手做的。久而久之,也便成习惯了。”言语间,有些怀恋,更多的是种遗憾。
原本想要再吃一枚糕点的,听了男子的话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勉强的笑了笑,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便是濮阳玉仁的母亲阿然。
“可皇叔很爱做糕点给别人吃啊。”濮阳玉仁想要知道另一种答案。
濮阳风华笑了笑道“不,从来没有人吃过吾做的莲花糕。”
名为雀跃的情绪在胸腔中绽放,继续吃着清香宜人而不过分甜腻的莲花糕点。
马车平稳的朝着西北越来越近,风雪也更大。
越来越接近西北,人家也逐渐稀少,光秃秃的大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偶尔能看见上面留下的小动物的痕迹。寒风簌簌,树上如玉兰绽放,屋顶如涂了白漆,道路如明月轻。
撩起一点帘子,寒风像是找着了突破口,刮在脸上很像刀割一样。哆嗦着,将脖子伸进毛领里,好冷呀。
车轮陷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濮阳玉仁只能跳下马车,减轻士兵的负担。
“虞凰,今晚天黑便能到达李将军扎营的望归城?”濮阳玉仁带着狐裘毛,偏头问道身后的红衣女子。
一袭纱衣随风飘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转目之间,魅惑无比。
“嗯。”一个单音,在这寒冷的冬日,也能燃气男子心中的一团火焰。
望着伫立在前方的一袭红衣锦袍,濮阳玉仁有时也好奇,为何同样的红色,为什么虞凰和濮阳风华两人穿出的风格如此迥异。
一个仙姿绰约,一个瑰态艳逸;冷若仙,艳如妖。
单是论样貌,虞凰的更为精致,只是因为濮阳玉仁的五官是模糊性别的,都说是距离产生美,而濮阳风华正好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阿玉……上车了。”
这比冰天雪地还透彻的声音惊醒了濮阳玉仁,跳上车,顿时暖如春日。
“今年的春节恐怕要在望归诚过了呢。”濮阳玉仁呐呐的说道。
“嗯,过两日便要是春节了。阿玉可是想要年岁钱?”濮阳风华笑道,宛若春水梨花。
偏着头:“年岁钱?”
“嗯。”手指摩擦在书卷的边缘上,象牙白的手指染着淡淡的墨香。
弯着眼角,狡黠如冬天逃跑的狐狸:“什么都可以吗?”
抬眼,眸子黝黑,如深渊:“那阿玉想要什么?”
低头凝思,突然,眼放金光:“我想要皇叔每年都陪伴阿玉好吗?”期盼的望向男子道。
心咯咚,伸手摸着少年毛茸茸的帽子:“阿玉以后要娶妻生子,皇叔怎么可能每年都陪着阿玉呢。”眼里含着笑意,满是宠溺。
抓住男子的手晃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与阿玉最亲近的夜只有皇叔了啊,我们有血的羁绊不是吗?”
感觉到男子的僵硬,濮阳玉仁抬头紧张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将少年的帽子戴好,笑道:“嗯,阿玉说的是。”只是那眼里藏着深深的伤。
“那皇叔可是答应了阿玉?”
点了点头:“以后阿玉记住,你要的,吾有的,便会给。”
激动的拥住男子的腰际,脸深深的埋在男子的颈子里,属于男子独特的香味充斥在鼻尖上。
被少年这一抱,弄的他很是措手不及。
“皇叔,阿玉有你真好。”濮阳玉仁望着身后的车帘子,眼色灰暗。明明是那样美好的一句话,她的面上却那般平静。